进城,还不曾回王府。”
“今天开南门,我瞧着离你这边近,就先过来了。”
十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桌子旁边,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拎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嘴里。
“三爷过得舒坦着呢,他跟王妃两个,简直就是……算了,不跟你说了,等你见上王妃,就明白了!”
“信你赶紧看,然后给三爷回个话儿。”
“我身上还有封信,得给府里送去,等府里也回了信,就往回赶。”
为了尽早把信送达,十五一路都没吃喝。
之前,在山上,他自不好意思,随手从老道的桌子上拿东西吃,但这会儿,到了德水轩,自家地盘,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大半盘点心,说这话儿的工夫,就都进了十五的肚子,因吞咽的太快,觉得有些噎得慌,便又捡起了九叔的茶盏,给自己灌了两杯半温的茶水。
九叔闻言点头,快步走到桌边,拆开信笺,把信的内容读了三遍,确准儿没有疏漏了,才拎起笔,给翎钧写了封回信。
“你告诉三爷,燕京这边儿,最近出了不少事儿。”
“他若是能回来,还是尽早回来。”
“江南那边儿,终究不是咱自己的地方,有很多事儿,都力不能及。”
九叔一边跟十五唠叨着,一边把信塞进了封套,按了蜡封。
“你何时见过,三爷听劝?”
听九叔说,让自己劝翎钧早日回燕京,十五颇有些无奈的,撇了下唇角。
翎钧是个非常执拗的人。
他决定的事,鲜有人能改变,连隆庆皇帝,都包括在内。
“上次就是吃了不听劝的亏,险些连命都没了!”
“怎还这般……”
提起翎钧的执拗,九叔也毫无办法。
他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先忙吧,九叔,我还回府里去呢!”
收好回信,十五也不再费神听九叔唠叨,快步走到窗边儿,跳了出去。
他得尽快回江南去,那边儿的人手,本来就少,这会儿,初一又受了腿伤,只勉强,能当半个人用。
虽然,有那位,传说是他家小主子干爹的顾掌柜在,安全应该无虞,但缺人指派,终究容易误事。
离开德水轩后,十五骑马绕过了闹市街,从后门,进了三皇子府。
时值酉时,院子里的侍卫们,正在换岗。
见十五回来,正在换岗的两波儿人,便悉数涌来了他身边,跟他打听起了翎钧的情况。
所问内容,亦是与德水轩的掌柜,九叔,相差无几。
“我先送信,等会儿跟你们细聊。”
打着送信的幌子,十五落荒而逃。
这府里的侍卫,大都是自西北大营退役下来的老兵,看着翎钧长大的,叔叔辈儿的人。
若让他们抓住,一人问一遍翎钧的近况,他怕是明儿晌午,也休想走得出三皇子府的大门去。
听外边吵吵嚷嚷,正在给翎钧写信的管家忙放下手里的笔,随手把已经写好的信折了两折,揣进了怀里。
信上写的,是这两日,暗线搜集的,燕京各大家族里,刚刚发生的密辛,他本打算,等天一亮,就使人快马加鞭的给翎钧送去,让身处江南的他,能在对一些事做出决断的时候,不至因消息闭塞,而出了错误或纰漏。
这种东西,是一准儿不能落到旁人手里的,否则,会让翎钧被人猜度出谋划,从而身陷危局。
上次,翎钧于江南遭袭,险些殒命,就是因为,他的行踪,被人泄露给了朱翎釴。
“谁?”
管家也是西北军出身,虽算是半个文职,但西北军那种虎狼之师,武技不出众的人,又怎可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将文职的轻快营生,交与他手?
手往腰间一摸,长鞭已然在手。
“我,十五。”
知管家行事谨慎,出手又无情,十五自不敢像进德水轩掌柜卧房那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径直从窗子蹦进去。
他乖乖的走到管家的房门口,站定,跟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意,“三爷让我送信回来。”
听来人是十五,奉翎钧命令,来送信给自己,管家忙收了手中鞭子,快步走去了门口。
“近两天,燕京这边儿出了不少事儿,我正寻思着,着人明儿一早儿出发,把消息给三爷送去。”
开门,把十五迎进卧房,管家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反手,把房门闭合了起来。
“三爷在那边,过得可还称心?”
“你这次回来,是明儿就走,还是过几天才走?”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把写好的信,从衣襟里拿了出来。
“你先看信。”
十五接了管家手里的信,揣进怀里,然后,打开腰间的皮口袋,把仅剩的一封信,交给了他。
“你看完信,给我个话儿。”
“我打算今晚就走,用府里的令牌出城门。”
“一路快走少停,明儿晌午,就能到。”
“江南那边,堪用的人手本来就少,初一那傻子,又自己不当心,伤了腿。”
提起初一,十五本能的撇了下唇角。
想他平日里,做事也算是个细心的,怎就偏在这么个,翎钧身边人手不够的时候,闹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军旅出身的人,做事大都雷厉风行。
管家用最快的速度,拆看了翎钧的信之后,跟十五交待了一句,回去告诉三爷,说,自己知道了,便急急的,将他送出了卧房。
来管家住处之前,十五已着人准备回程的马匹。
待他自管家卧房出来,两匹套好了笼头,上妥了鞍子的马,已然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一匹就够,这大半夜的,带两匹马出城,太过招摇。”
跟站在马旁边等着他的人说了一句,十五随手扯了一匹马的缰绳,从王府的后门,出了院子。
他讨厌年节。
张灯结彩的街道,会让他想起,被翎钧救下之前,他因饥寒交迫,死于大年初一夜里的爹娘。
那年,也像今年一样,是个丰收的好年。
但看上了他姐姐的成国公府嫡子,朱时彤,却因遭了她姐姐的拒绝,恼羞成怒的使人,在秋收时候,烧了他家的谷场。
那天,火烟滚滚。
他的姐姐,在愧疚的折磨下,冲进了火里。
他被爹娘抱在怀里,哭,都不敢出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