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轻心的这两句挤兑,惹了个面红耳赤。
翎钧满眼无奈的撂下手里的湖笔,捉住柳轻心戳自己眉心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的咬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柳轻心的这句“挤兑”,远比许诺和安慰,更让他安心。
人栖于世,得遇知己,已是三生幸事,更遑论,是这知己,还是能伴他此生的妻?
“我心悦你,轻心。”
“此生不长,唯盼,莫离莫弃。”
翎钧声若蚊蝇,待说完这话,便蓦地红了脸颊,将头低垂了下去。
这番表白,由心而发,生出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连个准备,都没来得及做,就一股脑儿的,把话说了出来。
可待这会儿,话说完了,冷静下来的他觉得,该拿个什么东西出来,送给他家娘子当做这番表白的信物,才是尴尬至极的发现,他的身上,压根儿就没带着什么像样的,能当做信物来送的东西!
“好啊。”
瞧出他尴尬的柳轻心,笑着答应了一声。
然后,便佯装未知的,把目光落到了他之前画好的那副山色图上。
“晚些时候,让立夏寻人把这画装裱了,留到咱俩寿终正寝时候,与其他葬品,一同入棺。”
“嗯,你说,裱个什么颜色的底子好?”
聪明的女人,永远知道,要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的夫君留足面子。
而正杵在这房间里,兴致勃勃的盯着他们二人“观察”的朱尧媛和万敬初,显然,也属于这“外人”范畴。
“赤色。”
“大明朝,是火德之朝,向以赤为尊。”
“我好歹也是个皇子,赠自己挚爱之人的信物,自然,该配个赤色的底子。”
大明朝的国姓是朱。
受司天监观星卜言影响,连对子嗣的衣饰言行,都以符合五行之中的火德之相,为最优考量。
而纵数大明朝的历朝帝王,除了那重文轻武,被自己叔叔撵下皇位的建文帝,更是无一人,不是火相命格。
翎钧也是。
只不过,为了对嘉庆皇帝,他的祖父隐瞒,他这天生反骨,于命相上,会弑君夺位的不详之人未死的事儿,他明面儿上的生辰八字,被改成了比朱翎釴还小的年月。
“我也觉得赤色好看。”
柳轻心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翎钧的这番诚意。
他尚未被立为储君。
连衣饰,都不敢掺杂过多赤色,以防,遭有心之人非议。
但为了给她最好的许诺,他今日,竟不惜“以身犯险”。
“但全是赤色,怕是会有些冲了画中意境。”
“你看,裱个银纹织锦的赤色底子,怎么样?”
“找个好织工,单独织一匹春草纹路的银纹织锦出来,用不完的,还可以用来包手礼盒子,给父皇送点心的时候用!”
翎钧愿意当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柳轻心可不想当那祸了他“江山社稷”的褒姒。
她师父曾说过。
男人,是利刃,开疆拓土,铁血戎马。
而好女人,是剑鞘,既保护他不伤己身,又不会给他过多束缚,碍他前程。
她心悦翎钧,自然也就想当好他的“剑鞘”,不让他麻烦加身。
“依你。”
知柳轻心是为他好,翎钧不禁勾唇一笑,伸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男人,终究不如女人心细。
这些年,他独自打拼,吃了多少亏,遭了多少无妄之灾,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过现在好了,确切的说,一切的不好,都已过去。
他也是,有娘子的人了!
认真的观察过了翎钧和柳轻心两人的浓情蜜意之后,万敬初,便把目光,转回了朱尧媛脸上。
然后,他便在朱尧媛的眸子里,看到了羡慕神色。
“娘子,我也给你画副画,裱个赤色的底子,好不好?”
论身体力行,万敬初并不比任何人差。
而论“变身”宠妻狂魔的资质,他甚至,比翎钧,犹有过之。
毕竟,断念楼的历代门主,都是痴情种子,他可以算得上是十成十的“根正苗红”,而翎钧祖上,咳,算了,世间帝王,又有几个,是能把持的住初心,只与一人携手,又只与那人白头的呢!
“敬初喜欢画画?”
“擅丹青,还是工笔?”
听万敬初要送东西给自己,朱尧媛不禁喜出望外。
她原本以为,万敬初只是擅琴,不曾想,他竟还有旁的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