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何能当得起这滔天的富贵,他哪里比得上她的保清?这都一岁了,还病病歪歪,小猫儿似的趴在怀里,连养不养得大还不知道呢,他哪里配做大清的太子!
养不大?对,对,他绝对养不大!那拉氏看向保成的目光满是嫉恨怨毒,恨不能当场剥了他的皮。只是康熙抬眼望向她的时候,她又忽而绽开一个温柔的笑,仿佛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才是她亲生的孩儿。
赫舍里贵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喜极而泣,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皇上还是奖励她照顾小阿哥有功,封她为嫔了——僖嫔,后宫如今又多一个主位了。
这举国欢庆的除夕之夜,还真是双喜临门啊。她知道,她的富贵跟眼前这个病弱的孩子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他就是联系她和宫外赫舍里氏一族的纽带,便是为了这个孩子,宫外的索额图和赫舍里氏一族也要尽全力来支持她,因为,他们没得旁人可选。
明月暗叹,大阿哥说是四岁,其实周岁连三岁都不到,老二更还是个六个月大的小奶娃,这时候就准备夺嫡,也太心急了吧。明月饮尽杯中酒,揉揉酸胀的额角,不愿再看这场名利闹剧,只是望望空荡荡的殿门处,怎么还没有消息?
小全子的身影在殿门处一闪,明月会意,对着吃饱喝足,百无聊赖的蓉儿柔柔一笑:“蓉儿吃饱了没?宜母妃累了,你可愿陪宜母妃出去走走,醒醒酒?”
蓉儿到底小孩子心性,在殿里拘了这半日,早不耐烦了,如今教养嬷嬷又不在身边,还有什么忌讳的,“我想看烟花。”
“好,咱们就去看烟花。”明月牵着她的小手儿,悄悄退了出来。
一出殿门,小全子便迎了上来:“回主子,庶福晋已经请来了,在咱们延禧宫里吃茶点呢,这里离延禧宫太远,还是奴才送大公主过去吧。”
明月点点头,今天这日子,她不好离开得太久,再三叮嘱过跟着的奴才,又让桃红亲自护送着,这才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真是个孩子,还不明白是什么事儿呢。”明月轻笑,蓉儿临走时一脸的懵懂,还是明月哄她,要她去帮自己拿件披风,她才去的。也不想想,一旁的蔻朱手中就有披风,就算真的要换,也自有奴才去做,哪里需要劳烦她这个公主。
“待日后公主大了,她会感激娘娘的。”蔻朱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披风抖开,轻轻替她披在肩上。
明月脸上的笑容一淡,“我从未想过她的感激。”她只是不忍看这个小小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模样,想想她前世虽然没享几天福,却好歹还有个母亲陪在身边儿,而蓉儿小小年纪便独自生活在这冰冷无情的深宫里,虽有父母却不得见,名义上的母亲虽多,却无一丝温情,她只是做不到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她只是不忍看着孩子失落无助的眼神,仅此而已。
“娘娘心善,他日必有好报,大公主虽小,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娘娘只管放心吧。”
明月缓缓回身,静静地看着姗姗而来的纯亲王福晋。卢氏跟她一起参加选秀,只是因为旗分不同,中间并无什么交集。明月只记得她是个温婉娴淑的女子,如今远远地看着,在月色的掩映下,倒也有几分清丽脱俗的味道,再加上如今那通身的贵气,还真有几分亲王福晋的气派。
明月看着她眼角眉梢那不经意的一抹温柔,想来这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那她这番过来是做什么的?跟她示威?毕竟在旁人眼里,明琳可是她的堂妹,卢氏跟隆禧的感情越好,她就该越生气才对。
她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随即便用一个得体的微笑掩住:“本宫说了,本宫从未想过她的回报。更何况,本宫也无需她的回报。若是需要依靠一个小女孩儿的感激回报,本宫才能活下去,那本宫的日子可得有多惨。”
卢氏一怔,随即柔柔一笑:“是臣妾失言了,娘娘善心,天地可鉴,又岂是那等施恩图报的人呢。”
明月双眼微眯地看着她,之前在殿中的时候,卢氏连跟她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活像和受气的小媳妇儿,如今倒有几分亲王福晋的气度了。只是无论她过的好与不好,跟自己都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她不辞辛苦地跟出来,所为何事?就为了看看她在背后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