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之事,若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见谅了。”
钮祜禄氏见她不卑不亢地跪在那里,明明是日日都会见到的一张脸,偏偏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好,很好,真是个好奴才,皇上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哈哈!”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钮祜禄氏,残苛成性——”
“皇帝!”孝庄那双饱经风霜的眼底没有一丝浑浊,她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最得意的这个孙儿,眼中满是严厉与反对——钮祜禄婉容是罪大恶极没错,可大清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绝对经不起一丁点儿的风波动荡了。
康熙哪里不明白这里头的厉害,当年遏必隆党附鳌拜,给他制造了多少麻烦,当鳌拜被擒,重新拿回权力的那一刻,他是多么想将这两个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可他不能!就为了八旗之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哪怕他贵为皇帝,也只能选择妥协。
到头来,鳌拜只是个圈禁,而遏必隆,更是经历了几天牢狱之灾之后,就风风光光地出来,继续做他的“国丈爷”,一等公!
他的心里恨呐!
只是再恨,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愣头青了,他扭过头去跟孝庄对视一眼,末了终是长叹一口气,“钮祜禄氏无才无德,忝居妃位多年,于子嗣无尺寸之功……”
钮祜禄婉容踉踉跄跄连退几步,到底还是跌坐在地上,她知道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可她就是不甘心,没想到事到临头,她竟败在一个小小宫女的手上,还有那个佟兰心!
她霍地转过头去,狠狠盯了佟兰心一眼,“就算那麝香是臣妾做的,可皇上将乌雅氏肚子里的孩子算在臣妾头上,还是有失偏颇了吧,若没那些有心人的帮忙,臣妾就是想做也做不成啊,真是可怜乌雅氏那个贱人了,臣妾就是想下手,也不会对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答应下手,她到底是碍了谁的眼,谁知道呢!”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一把撇开身旁宫女的手,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走,她的戏唱完了,她的路也走到了尽头,只是废黜位份尊号,在他看来已是天大的恩典,可她是钮祜禄婉容啊!
进宫十年,她有什么看不透的?后宫里的女人就像那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永无断绝,跟那些卑贱的女人计较,她计较得过来吗?
在后宫,只有权力才是她唯一的依仗,任何一个胆敢威胁她的权势地位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至于乌雅氏这等小鱼小虾,还真没放在她的眼里,她心里明白得很,哪怕乌雅氏再生她十个八个,她的出身摆在那里,终究也是越不过自己的位份!
能让她费尽心机出手的只有郭络罗氏和佟氏!
当年输给赫舍里芫芳是她一生的痛,好容易赫舍里氏死了,她手中握着宫权,又是后宫唯一的主位,原以为自己离那中宫后位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偏偏天不遂人愿,竟接连冒出来了郭络罗氏和佟氏这两个同样出身不错,又得皇上看重的女人,这还罢了,她入宫十年都没有身孕,却不料两人竟先后有了好消息,这让她心里怎么能安稳?
她的计划并非天衣无缝,她早就知道,只是想着空口无凭,对方就是发现了,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谁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皇上竟然一早就在她的身边安插好了眼线,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瞧得一清二楚,他隐忍这么多年,如今一朝发难,是绝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
只是,她钮祜禄婉容绝不是庸碌无能之辈,今日她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若非佟兰心这个贱人故意祸水东引,皇上只怕还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只是自己倒了,她以为自己就有机会了?做梦!
眼看着钮祜禄氏孤零零地离去,身后只有一个忠心的宫女跟着,康熙心中微微有些凄凉,虽然她也算是咎由自取,可今日这件事,就像她自己说的,若非有心人故意在里头推波助澜,又怎么可能害到乌雅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康熙扭头看着佟兰心,正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一丝大功告成的得色和幸灾乐祸的窃笑,他眼中有些不悦,原本还在摇摆的心瞬间冷硬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