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我的话还没说完,徐沉予就一把扣住我还在口袋里的手,转瞬间夺过我的手机,一下挂断了还没拨出去的电话。
徐沉予温和的笑了,一手将夺去的手机递到我面前,说:“唐太太,你何必那么紧张呢?”
你说的倒容易,这种地方我怎么能不紧张?
我拿过手机揣进口袋放好,说:“那我想回去了。”
随后我又立马说:“我自己叫车不用你送!”
徐沉予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将手放在我的肩头,稍一用力就把我带到了病房门口。病房的门关着,门上的玻璃透明无痕,可以一直看进去。
透过门内隐隐约约的灯光,只见蜷曲在病床上的徐颖姗在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用手指绕着墨色的发丝,一边眼底似乎微微透着希翼的光,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叫人听不清。
徐沉予附在我耳边说:“你看,她多好看呀。”
是的,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徐颖姗毁了容的脸藏在了另外一边的阴影里,而清秀精致的侧颜迎着温柔暖意的灯光,显得格外白净,长长的睫毛垂下,投成细密的影子,只是眉毛轻轻蹙起,看起来很忧心。
徐颖姗曾经也是出身世家,是家教良好的上流千金,纵然年少时期我见过她的机会寥寥可数,可每一次都让我赞叹那时候她的美丽。
她不像夏颜颜,漂亮的让人心生嫉妒。徐颖姗像一朵清静的水莲花,悠然绽放,不卑不亢。
饶是我现在已经成为唐诀的太太,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在我还没长成大姑娘的时候,徐颖姗确实看上去和唐诀很般配。
我轻声说:“你想让我看什么呢?”
徐沉予说:“每天她念的最多的名字,就是唐诀。”
我心底生起一股嘲讽:“那又怎么样?”
徐沉予的声音近在耳侧,他幽幽道:“你不觉得,我妹妹跟唐诀才是更配的吗?”
我点头承认:“许多年之前,确实是这样的。”
但……那又如何?人的一辈子长的很,年少时光里惊艳了耳目的人物又不是没有,难道每一个都要与自己结成百年之好吗?
徐沉予突然狠厉起来,手指扣着我的肩头生疼,他说:“那你说,唐诀该不该为这件事负责?”
我趁徐沉予不注意,一下推开他的手,连退几步:“负责?徐先生想要怎么负责?”
徐沉予的目光渐渐流露出痛苦:“你知不知道,因为出了这件事,我父母就放弃她了。这么多年,都是我一直坚持着。从前给她看病,给她找最好的医生做手术,后来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只能一家一家的换疗养院。直到我重新回到s市,才把她带到这里。”
“你也见过她曾经的样子,你再看看现在,你都不觉得很可悲吗?!她本来可以拥有让人羡慕的人生,可以一直美好下去,可她为什么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唐诀?!”徐沉予怒不可遏,声音回响在走廊里,碰撞着传出很远。
我深吸一口气:“看到她这样,我也很惋惜。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当初引起那场大火的人,是谁?是唐诀吗?还是你妹妹自己呢?”
听到我的问话,徐沉予的眼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淡淡的说:“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妹妹可以有让很多人羡慕的生活,可为什么她会这样呢?”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笑:“就因为不被中意的男孩子喜欢,所以躲在家里烧日记?最后引发大火,烧伤了自己,她怪得了谁?!”
徐沉予怒道:“你住口!”
我越说越愤怒:“谁能说自己喜欢的人一定喜欢自己?我也有过痛苦的暗恋时期,更有被至爱的人背叛的时候,我也去放火了吗?你妹妹就是被你家人惯的,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好,对方没理由不喜欢自己。你父母那时候有意撮合,却被年少无知的你妹妹当真了!事后,你父母却对自己的女儿放弃不管,这是做爸妈的样子吗?”
我冷笑着看着一脸狰狞的徐沉予:“你如今也是混出了头,不去为你妹妹向你的父母讨问这么多年的遗弃,反而盯着当初最无辜的唐诀!我看你也是白混了!”
徐沉予突然用手死死扣住我的下巴,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忍着疼咬着牙逼自己直视他的目光。
我又说:“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我笑笑:“我再说一次,这事跟我们家唐诀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愤愤不平,你就去告我们!我们奉陪到底!”
徐沉予阴阴的说:“你就不怕我不放你走出这个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