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玩笑”过后,气氛死寂得可怕。
“殷正决没有碰她。”不属于两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钱筠泽和宫玖身后,姬孟湘突然开口,声音低哑。
她没有上前,不知是不想看到棺材里的那张脸,还是……不敢看。
她曾经最好的姐妹,深爱的丈夫因殷正决而死,自己也被殷正决怀着那样肮脏的心思藏在这密室里,而殷正决这畜生却是跟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
她愧疚、懊悔、憎恶,也……嫉妒。
愧疚,对姐妹愧疚,对所有的族人愧疚;
懊悔,当初明明所有人都反对她带殷正决回姬家村,她却坚持己见,百般恳求,最后引狼入室;
憎恶,憎恶自己识人不清,错把小人当良人,还掏心掏肺地对他,结果只换来家破人亡的下场;
而这最后一丝嫉妒,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之所以对殷正决恨得这么深,何尝不是因为曾经爱得深。
她用尽尊严和生命去爱一个人,到头来,这个人只是把她当成摧毁姬家的工具!
本以为这个男人没心没肺,自私自利,所以才能够这么残忍地利用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可后来却发现,就算是他这么自私狠毒的人,也有放在心上细心呵护的东西。
记忆回笼之际,那些荒唐的让姬孟湘反胃的画面全都冒了出来,哪怕时隔多年,也无比清晰。
殷正决会耐心地给沉睡的女人讲故事,声音和表情都是姬孟湘从未见到过的温柔。
他还会仔细地给她擦拭身体。但因为这个女人是男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白月光,所以,哪怕帮女人擦拭身体,他都是克制矜持地紧紧闭着眼,不敢越雷池一步。
明明满脑子的龌龊念头,那目光也恶心得恨不得做些什么,却偏偏在这样一个活死人面前装君子。
呵,可笑。
殷正决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苏牧臻的额上吻了一下,可亲完之后又立马后悔了,连连对她说对不起。
这样把苏牧臻视为白月光朱砂痣不可侵犯的神女一般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有胆量做什么。
然而,殷正决越是舍不得动苏牧臻,才愈发衬托出姬孟湘的可悲。
她不知道殷正决是什么时候对她的好朋友有了这种心思,又是怎样产生了这样的心思。
当年,她明明把人看得那么紧,很确定殷正决从未接近过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而苏牧臻对家主的感情,姬家村人人皆知,哪怕她貌美心善,也没有人会去觊觎这样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苏牧臻什么都不用做就莫名其妙地令殷正决倾心如此,她耗神耗力、掏心掏肺,却被他弃如敝履。
这如何不让一个女人嫉妒?
只是,在那些仇恨面前,这一丝嫉妒已经显得微不足道,现在的姬孟湘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殷正决。
姬孟湘多嘴解释了这么一句后,钱筠泽沉默片刻,轻嘲出声,“当伪君子当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君子了。”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角落里的鼎炉上,走近看了看。
片刻后,他淡淡道了句:“原来如此。”
“公子,您又发现了什么?”宫玖问。
“这鼎炉里有残存的魂力,跟修补苏牧臻元神的魂力一样。”
宫玖了然,“所以他才跟那邪道做了数次交易,让他帮忙收集鬼煞,净化鬼煞之后取其魂力来修补损坏的元神。”
姬孟湘看向两人,提醒道:“事不宜迟,你们先带主母走,殷正决的话,我会跟他做个了断。”
“你?”钱筠泽目光淡漠地看她,“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让人相信?”
姬孟湘身子一颤,嘴角绷紧,自嘲道:“您若真的得到了姬家传承,成了新任大祭司,就应该知道,我当初给他下了生死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