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之。“涵儿知道自己的闺名,沈都尉想必也知道,既然如此,当初涵儿失踪时,沈都尉为何不带着涵儿去帝都中寻找她的家人?当时相府一直在寻找涵儿,沈都尉若是有心便会发现,你救了的女子与老夫女儿的闺名相同,那时只要你带着涵儿去相府,必然可以为她寻得家人。”
沈遇之对于这番质问,只是很简单的笑了笑,“羽骑尉营中事情太多,沈某当初没有时间替夫人寻找家人。而且夫人当时身上留有自杀的遗书,信中写她对于过往十分的绝望,沈某虽然只是一介军旅之人,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但既然她连死也要逃避过去,沈某又何必带她寻找过去?”
夜智泓顿时语塞,沈遇之的话让他无言反驳。忆起当时夜友涵因为百花宴上的事情痛苦不堪,那时的她真的是绝望到了极点,而现在……他的视线移向夜友涵。
现在,她的脸容上丝毫没有因为那件事而产生什么痛苦,有的只是幸福,因为沈遇之得来的幸福。而她看沈遇之的眼神,是那么的信任,那么的依恋,好似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沈遇之一人的存在。
见夜智泓失言沉默,萧鼎也不想就此事再谈论些什么。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今日也算是宫宴,不是夜卿和沈卿你们处理家事的地方,都回去坐吧!”
此事终归是夜智泓和沈遇之之间的事情,而且沈遇之和夜友涵已经成亲,他总不能因为沈遇之不知道夜友涵的真正身份,就将此婚事作罢,这样的做法,想必夜智泓也是不愿意的。
只是这件事,着实让萧鼎烦得很,因为一个夜友涵,便将夜智泓和沈遇之无形的联系到了一起。若是夜智泓真的归属于秦王,那即是说,在面对秦王时,沈遇之很有可能会因为夜智泓的存在留有一些余地。
这样的事情,比萧延嗣和萧景疏二人,一人争夺到四相,一人未争夺到还要麻烦。而且现在,高孝恭还未确定归属东宫,这倒生生的表现出了在朝堂之上,秦王所占的优势。
萧鼎心里烦得很,在百花宴上又呆了两刻钟便离开了。他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叙花园中,一处名为同姝异林的园子,那园子中盛开的便是一片紫红殊色的紫荆。
望着那些盛放的紫荆花,萧鼎能够想到便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的妹妹娥皇。他记得他的妹妹有着这世上最粲然明媚的笑容,最张扬随意的眼神,年少时,他曾无数次的发誓,要好好保护她,守护好她的笑容,可最终夺走她笑容的人是他,推她下地狱的人也恰恰是他。
在紫荆树下,萧鼎站了很久很久,甚至凋零的紫荆落在他的发间、衣服上都毫无察觉。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后停下,伸手替他拂去发间和衣服上的紫荆花瓣。
“皇上似乎很烦恼。”书天怡看了一眼那艳丽的紫荆花,声音淡淡。
萧鼎回头看她,第一眼便看到书天怡发间那赤红如血的牡丹。书天怡今年三十六岁,相较于宫中那些艳丽年轻的嫔妃,是有些年长,但也不算年纪太大,加上她寻常时刻注重保养,未见一丝的老态,反而较之年轻女子,更多了一份高华清远。而此时,那鲜红如血的牡丹将她映衬得不仅仅是高华清远,还有一抹极为动人的姝丽之色。
“阿蛮。”萧鼎握住她的手,唤书天怡的小名。
书天怡‘恩’了一声,回握住萧鼎的手,“皇上好久没有这样唤过臣妾了。”
“朕记得小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唤你,朕,娥皇还有已逝的景王他们。”萧鼎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显露出一丝的怀念。
听到景王二字的时候,书天怡的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漠然的冷意,但很快,她便恢复如初,依旧是那般温然平和的模样。“小时候,大家一起玩闹,唤名讳自然是亲密些。”她抬头看着满树盛放的紫荆,唇边露出一个笑,“这紫荆花开的极好,皇上看呆了也是意料之中,不知臣妾可否做一次皇上的解语花,为皇上解忧?”
萧鼎立刻挑了挑眉,握书天怡的手微微用力,“阿蛮想为朕解什么优?”
“秦王即将独大之忧。”书天怡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萧鼎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冰冷起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难道忘了这条祖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