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娘看着他,坚定地道:“即便如此,大人也是我的夫君。”
即使满脸狰狞的伤疤,阮景昕也是她的夫君。
原本不过是玩笑话,听着谢燕娘认真回答的样子,阮景昕不由心里一动。
他抬起手,慢慢握住面具便要摘下来。
谢燕娘屏住呼吸,摄政王的脸从来没有人见过,应该说以前见过的早就已经作古了,埋葬在边城之中。
京中不少人猜测摄政王肯定在战场上伤了脸,这才会终日以面具示人。
她紧紧盯着那只手,从薄唇缓缓往上,看到了高挺的鼻梁,接下来……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谢燕娘吓了一大跳。
阮景昕却迅速扯下纱帐,把她的身影挡住,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传来康云章的声音:“大人,皇上有请。前线战报,戎族十万大军压境——”
谢燕娘一听,惊得就要跳起来。
戎族人……到底还是来了!
十万大军,和当年一模一样,她担忧的目光不由落在阮景昕的背后。
这一次,摄政王能活着回来吗?
感受到她的视线,阮景昕紧紧蹙眉。
他一直派人在前线盯着戎族人的举动,为何十万大军压境,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哨兵呢?怎会无人来报?”
康云章的脸色极为不好,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属下飞鸽传书,刚刚收到消息。边城的哨兵都被调走,留下的并不是黎家军,却是皇上的亲兵。”
要不然,皇帝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阮景昕沉着脸,知道幼帝这是不着痕迹削弱他对边城的控制,唯恐自己威望过大,功高过主。
他又瞥了里面一眼,低声吩咐道:“准备骏马,我这就进宫。”
阮景昕只来得及进来披上外袍,谢燕娘双眼通红,忽然有些害怕他会就这样一去不返。
“抱歉,今晚不能留下陪着你了。”阮景昕搂着她的肩头,以为谢燕娘是一辈子难得一回的洞房花烛夜却被毁了而伤心。
“石大的武器只做了一半,大人别急着出征,战马也不曾准备妥当,没必要以身犯险。”谢燕娘一张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用两个人的声音轻声说道。
阮景昕一怔,没想到她担心的并非洞房花烛夜,而是出征。
握住她的双肩,强迫谢燕娘抬头看向自己,阮景昕叹道:“无论王妃看见了什么,这次戎族人犯境,我决不可呢置身事外。”
谢燕娘抿了抿唇,双手环住他的腰侧:“愿夫君旗开得胜,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言下之意,她曾看见自己没有再回来吗?
阮景昕深深地看着谢燕娘,低头在她的额头落在轻柔的一吻:“等我。”
说罢,他转身开门离开了。
翻身上了骏马,阮景昕看向不远处明亮的院子,马鞭一抽,身下的骏马飞奔而去。
康云章见他阴沉着脸,深知不管是谁,大婚之夜被人打断都不会是太愉快的事。
戎族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幼帝刻意隐瞒,如今是查明了虚实,不由晃了神,这才大晚上皇宫都落锁了,却破例急召摄政王进宫商议战事。
没事的时候便私下找茬,恨不得把阮景昕这个眼中钉给拔掉。
等出了事,却又迫不及待想让摄政王替他卖命!
康云章露出嘲讽的笑意,摄政王也是人,不是神仙,不可能没有脾气。
以前阮景昕或许会礼让幼帝几分,到底是个不大的黄毛小子。只是回来后,幼帝听着辅政大臣的话步步紧逼,着实让人心寒,摄政王会不会如此言听计从,就要另说了。
阮景昕赶到皇宫,宫门大开,幼帝的心腹总管已经等候多时,亲自迎着两人进去。
幼帝看到阮景昕,身上还穿着大红的衣裳,不免有些尴尬。
明明是摄政王的大婚之夜,他却打断别人,急急把阮景昕叫进宫,实在不怎么厚道。
如今幼帝还需要他来抵抗戎族入侵,自然赔笑道:“摄政王大婚,朕准备了薄礼,略表心意,还请摄政王见谅。”
阮景昕微微颔首,只道:“戎族十万大军无声无息地抵达边城,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皇上不必自责。”
至于新婚之礼,皇上倒不如留给军饷。
”
站在下首的章大人听得皱眉,不悦道:“摄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指责皇上裁减军饷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