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娘昏沉中勉强睁开眼,担心道:“青龙将军入朝,白虎将军却留在不起眼的祁庄,会不会心生不忿?”
两人都是摄政王的左右手,最后的地位却千差万别。
以康云章的睿智,往后必定位及权臣。
反之庞禹狄却一直呆在小小的祁庄,毫无作为,别说是高官进爵,恐怕一辈子只能顶着白虎将军的名衔,再没建树,换作别人也要心有不甘的。
就算祁庄是摄政王的财源命脉,交到白虎将军手里,那是对他的信任。在阮景昕看来,也是心腹之臣了。
只是庞禹狄会不会不甘心埋没在小小的祁庄,又嫉妒康云章在朝廷上扶摇直上?
即便如今庞禹狄一张娃娃脸露出不在乎的神色,谁知道几年过后,又会不会改变?
阮景昕对谢燕娘面上的隐忧看得清清楚楚,笑着摇头道:“阿狄心思简单,若是去了朝堂,只怕对上那些笑面虎,二话不说就用双刀给砍了,哪里懂得迂回妥协?那些大臣都是笑面虎,虽说武艺不如阿狄,却是一肚子的阴谋诡计。阿狄身在朝堂,反而不自在,倒不如在祁庄来得惬意了。”
谢燕娘想到庞禹狄早朝的时候憋红了一张娃娃脸,举着双刀恨不得把那些老顽固臣子给砍了的情景,不由好笑。
白虎将军性情暴躁,一点就燃,真的很可能会直接砍过去,哪里理会什么阳谋阴谋?
就算有康云章时时盯着,也很难没有疏漏。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地方,青龙将军粗中有细,擅长周旋,进退得当。反观白虎将军,守在祁庄,确实是一名猛将,有他在,谁都不敢轻易踏进祁庄胡来,更别提是祁庄里兢兢战战的挖矿之人,哪个敢偷懒?
不得不说,这个安排是对两位将军最好也是最适合的。
阮景昕伸手轻轻拍着谢燕娘的后背,又低声解释道:“阿狄家里灾荒,跑出来后父母和兄弟都病死了,沦落为弃儿,快饿死的时候遇上一位经过的镖师。镖师刚刚丧子,妻子因为受不住也郁郁而终,便收留了他,还教阿狄武艺。”
他叹了口气,又道:“可惜好人不长命,镖师一次送镖,却在途中被人劫镖,东西丢了,所有镖师都死了。”
谢燕娘垂下眼帘,轻轻道:“是戎族人做的?”
“不错,戎族知道送的是一批矿石,又怕别人知道,索性把镖师都杀了。幸好这位镖师临死前硬是在身上留下了字迹,不然还以为遇上的只是盗贼,事情便不了了之,戎族也能推个干净。”
谢燕娘点了点头:“所以白虎将军他就此参军了?”
阮景昕微微颔首:“阿狄报仇心切,直接到边城做一员小兵。武艺高超,杀的戎族人相当多,很快就扶摇直上成了廷尉。我见着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十岁少年,还相当惊讶,谁知道一问,年纪却跟我差不多。”
谢燕娘想起庞禹狄的脸蛋,确实会迷惑人,心底的沉重不由散去了一些。
“对阿狄来说,能有一个家,高官厚禄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他私底下总是跟我说,等杀退了戎族人,他就要赶紧成亲,娶一个聪慧的妻子,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家里热热闹闹的。”
阮景昕想着,他当初听了庞禹狄的话,只是一笑而之。
军中的将士,哪个不是过了今天,不敢想明天的?
偏偏只有庞禹狄总是憧憬着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委实让不少士兵振作起来。
可惜当年听着庞禹狄自吹自擂的士兵,只留下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