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了。”
了落说着抬手施了一个术法,打落了那只白蝴蝶。白蝴蝶从高处坠下,折了一只蝶翼,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紫瑛只是远远地看着,眸光抬了抬,那迎客松的枝桠在抖动。不出紫瑛所料,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便陡然化作一个青衣男子立在庭院里,眉目如画,还略带着些许忧郁的沉淀。
那男子遂赶忙过去,手指触及白蝴蝶伤了的羽翼之时,白蝴蝶也瞬时化作白衣少女的模样,也是清雅秀丽,楚楚可人的模样。只是伤了手,便愈发有一种令人怜爱的柔弱气质,温温婉婉地靠在那青衣男子的肩上。
青衣男子神情悲哀又诚恳地望着了落,道,“上神仙驾在此,小妖原不该叨扰,更没有资格显形相见。但因根在此处,修为又不够,遂无法避让。还请上神莫怪。”青衣男子说着,扶着那白衣姑娘同了落行了一礼,也不忘给紫瑛行了一礼。
紫瑛随意那么一笑,便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还有这位白衣小姐。”
“不敢尊姓,不敢大名,小妖松风清雾,这位是丝轻。”青衣男子一面说,一面指着白衣姑娘,说道,“我原本不在这府里的时候,身体孱弱,所以在悬崖边上几乎身死。倘或不是丝轻对我的照拂,对我的不离不弃,我是不能够活到现在的。所以,我和丝轻是青梅竹马,更是两情相悦。”
松风清雾说罢,那丝轻也说道,“我们没有存过害人的心思,我们原本在相思崖好好的。若不是长轩公子,非要把清雾弄过来,我也不会跟过来。从前清雾的根基便很弱,这样移来移去的,势必要受伤。于是,我便也跟着过来了,我只是不放心他,我费尽心机地替他疗伤,替他将养,好不容易才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繁密青翠的模样。若是那日,榴月夫人不曾过来,也不曾吩咐她的婢子拿来剪子要修剪清雾的话,那便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丝轻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松风清雾便轻轻地拍着丝轻的背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陪着你的。”
丝轻感动地对着松风清雾点点头,两两握着的手,相互之间握得更紧了。
紫瑛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也颇有些动容,遂起身,缓步走到丝轻身边,道,“那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丝轻望着紫瑛道,“我本来想显形,吓吓那位榴月夫人,好让她打消了修剪的念头。可是我发现她身上有来自万恶之境的黑暗术法,我抵不过那种术法,自然也伤不了她的。但是清雾不一样,他终究是棵树,他的树枝可以划过榴月夫人的皮肉,若是划得重一些,她就不得不回去包扎伤口,便也就想不起来要修剪了。”
尽管这个真相来得有些迟,但终归比不来要强一些。
紫瑛望着丝轻,顺着她的话锋,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那一夜落在假山下的血也果真是榴月身上的血咯?只不过长轩岸看见的那两个人之中,没有一个是夏榴月,而是你们是么?”
丝轻和松风清雾相视一眼,遂不置可否地双双点头承认。
紫瑛遂又叹道,“你们这样说来,伤了榴月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是想要自保罢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榴月的第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你们也可以说得清吧?”
丝轻闻言,哀叹道,“我方才就说过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害人。我和清雾虽然没有很高的术法,但是我们很自在,天地之间没有人会去理会我们这样无关痛痒的小妖。我们也以为日久天长,等到我们历劫也是得要几千年之后的,我们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几千年。也是怪我,怪我觉得榴月夫人可怜,我想要帮帮她。因为我可以看到她腹中的孩儿,日渐茁壮地成长起来,却被她身下那双暗黑术法凝成的腿所害。”
紫瑛听到此处,遂道,“你施了术法,想要保住那个孩子,可是却激发了暗黑术法的反击,反而害了那个孩子是么?”
丝轻闻言,轻轻哀叹。松风清雾遂道,“可是我们有补偿的,否则榴月夫人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又有了阿省的啊。而且,我们一直护着阿省,这一回我们很小心。终于熬到了阿省出生呢。”
紫瑛闻言,遂道,“难怪,阿省那个孩子这样聪慧灵巧,原来是你们二人用灵气护着的。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们才是。”紫瑛说着,抬手想要施法替丝轻疗伤,然而她身上的禁制和术法都被脚踝里种着的那个符所压制,根本试不出来。
紫瑛气急败坏,在心底暗暗咒骂,瑾誉这个笨大头,自个儿炼的符咒牵制了他自个儿在紫瑛身上下的禁制,也就罢了。还害她现下连还人家恩情的本事都没有,紫瑛正懊恼,抬眸看见一缕青蓝色的光芒从眼前划过。
紫瑛皱了皱眉,瞬时了然,那是青玉扇。紫瑛试着抬手,重新凝起术法,轻轻抚摸在丝轻的手臂上,那伤口瞬时就恢复了。紫瑛洋洋得意地回身对着了落,道,“依了落上神看,我这个复原术施展得如何?”
了落见状,抬手一掌击向紫瑛,紫瑛一个迅速又漂亮的转身,飞跃而起立在最高的那一处假山上,颇为得意地撩起裙裾,撕下脚踝上的那个符咒,抬手一抛,抛向了落。了落快速转身,倘或被那符咒所附,只怕了落反而要成了紫瑛的监下囚了。
不过,了落到底是上神,又岂会让紫瑛轻易得逞。
了落想除了瑾誉,没有别人还有法子揭下这符咒,遂对着空中喊道,“殿下,既然来了,又为何对了落避而不见呢。如果殿下赏光,同了落打一场,哪怕是让了落死在殿下的扇下,了落也是无怨无悔的。”
纵然了落如此说,瑾誉却还是迟迟没有现身。了落心中一沉,道,“殿下可是已经找到了尘殷和玉桀,还有琉璃的藏身之处了。其实,那一夜我就应该察觉到,殿下是跟着我的。殿下怎么可能容我囚禁了幻焰那么久,而没有来救幻焰呢?是我太天真,觉得可以熬到十五,取出幻焰体内的雀皇神胆。其实殿下不现身,是为了跟踪我找到其他几位堕仙和斓星尸体的具体所在之处吧。”
了落一个人分析来分析去,瑾誉却连一个回音也不给他。倒是紫瑛听得无趣了,便道,“瑾誉哥哥,你既然来了,不见他的话,好歹也见见我吧。”
瑾誉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半空之中忽然落下一截断了的玉莺的翅膀。了落有些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拾起那断翅,道,“殿下,已然惩治了玉桀么?”了落颤抖着手指,跪在地上,道,“那么请殿下也降罪于我吧。”
紫瑛知道,瑾誉素来是冷傲严厉的。无论是谁,只要是触发了他的底线,也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然而,紫瑛始终不觉得玉桀会被瑾誉赐死,毕竟当日伤了紫瑛的也并不是玉桀本人。
紫瑛也正疑惑的时候,空中显现出断臂的玉桀幻影,他显然是被安置在那一处的仙山石洞里,与其说是囚禁,看起来却更像是被安安全全地保护起来。只是他的面色苍白,神情也有些落寞,倦怠地看着了落,道,“殿下,并没有要杀我们之意。我的手臂也是绿惜所断,若不是殿下,只怕我已然死在绿惜手下了。但是,了落,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了落闻言,十分紧张地问道,“是不是琉璃,琉璃出什么事了么?”
玉桀闻言,点点头道,“那ri你离开万恶之境的避幽钟乳洞以后,绿惜忽然来了,我不知道她和尘殷发生了什么争执。因为我和琉璃躲在洞内,尘殷再三叮嘱,不可尽信绿惜。他怕斓星的尸体会被绿惜所利用,然而他的担忧果真还是应验了。尘殷死在绿惜的魔杖之下,我和琉璃为了保住斓星的尸体,也和绿惜打斗了一番。但是,我们都知道没有了尘殷,我和琉璃联手的法力也下降了许多,根本不是有勾栏玉相助的绿惜的对手。所以琉璃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我带着斓星的尸体先走。”
了落闻言,哽咽着怒吼道,“你不能够让琉璃独自面对她!”
“可你知道,斓星的尸体需要极强的灵力守护,才能够保住原样。琉璃做不到的啊。我除了这样做,别无选择。我带着斓星的尸体离开了避幽钟乳洞,我也一直默默祈祷琉璃会安然无恙地追上我,然而却没有。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琉璃。”玉桀哀痛地说道。
了落显然是悲痛欲绝,他已然无心再关怀其他的事务了。
紫瑛遂接着问道,“那现下你把斓星的尸体藏在哪里?”
玉桀遂应道,“路上,我误入了魔族的陷阱。斓星的尸体被魔族带走,若不是殿下救了我,我根本不能够出现在这里。殿下如今去魔族寻找斓星尸身的下落了,这把青玉扇是殿下临行前要我交给幻焰神女的。”玉桀说着,从那幻境之中抛出青玉扇,青玉扇便稳稳当当地落在紫瑛的手中,玉桀又道,“请幻焰神女好生收好,殿下有言,持青玉扇者之意,便是殿下之意,不可忤逆。”
紫瑛执着青玉扇,叹道,“唉,其实了落方才说的都对,唯一一个不对的地方,就是瑾誉哥哥要靠你们找到斓星。其实,我们早就有法子找到斓星了,从前他问宋鲤睛,是想要给宋鲤睛一个改过的机会。后来,他问你们,也是同样的意思的。无奈,你们竟执着至此,终被执念所害,魔族所害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