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敲竹杠
似乎是为了给傅恒一个补偿,也为了锻炼一下这傅家的后人,乾隆给陈道海派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
在乾隆抱得美人归之后的第二个月,在承德避暑山庄游玩的乾隆帝便接到了云南宜良县知县朱一深的举报,云南布政使钱度勒索大量银钱,倒致宜良铜矿亏空甚巨。
不看不知道,一看火气就腾的一下冒上来,乾隆差点没把嘴给气歪了。离贵州铜矿亏空案才没过一年的光景,居然邻省云南也出这么桩事情,太可恶了。异常震怒的乾隆,当即传谕令侍郎袁守侗为钦差大臣,前往云南会同巡抚李湖查办此案。乾隆的上谕内容简单而明确:
“云南现有查办事件,著侍郎袁守侗驰驿前往,会同署抚李湖秉公办理,钦此。”
由此揭开了钱度等人贪污案的面纱。
身为钦差的袁守侗倒也尽心竭力,在短短的两个月中把钱度一案给审理得基本水落石出:
钱度身为布政使,不仅向辖下的各个铜矿勒索钱财,数目高达九千余两,更为关键的是,钱度还利用手中掌握的对缅战争支放银两的权力,每放银百两,扣除平余一钱七八分。积年放银二千二百万两,钱度本人即从中侵蚀四万余两,在布政使府邸处共搜出五万余两白银。
但令乾隆恼火的是,两江总督高晋、江苏巡抚萨载等人在钱度老家江宁又搜出余银六万三千余两。这些钱充分表明了钱度这个云南布政使,他所贪污的钱财估计不止袁守侗上报的只有区区的五万余两。
乾隆于乾隆三十七年四月二十二日谕令大学士刘统勋给袁守侗、彰宝、李湖发出廷寄,指责他们在审查钱度一案中,所得情节尚有不实不尽之处,却希图草率了事,很是不对。
因为有这么个缘由,故乾隆把陈道海派到云南,也加了个钦差的职,由他转达自己的意思并督促袁守侗等人尽快更详细补充案情后结案并火速押解钱度等人入承德。
这也是乾隆从另一侧面来考量陈道海的能力,人有多大才,才能授之以恰当的官位,这始终是乾隆信奉的一条守则。
陈道海马不停蹄地星夜赶往云南,当他抵达桂林府城的当夜,钦差大臣袁守侗、云贵总督彰宝、云南巡抚李湖在总督衙门里热情接待了陈道海。
云贵总督衙门大门外站立着四排侍卫,前两排是身着黄马褂的钦差大人的侍卫,后两排则是一身鲜明锦衣的督标中的精锐。护卫们腰佩刀剑,神情凝重地站于门口。
陈道海刚进大门,钦差袁守侗便抢前迎了上来,笑着说道:
“道海兄弟,多日不见,还想与你探讨一下诗词呢。”
陈道海与袁守侗以诗结缘,自从陈道海他放出了龚自珍的己亥杂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之后,袁守侗便高看陈道海一眼,在京城二人走得极近。
陈道海笑道:
“回京之后时间多得是。”
云贵总督彰宝也笑着说道:
“钦差大人此次是因公来云贵,事务紧急,我这做主人的也不好劝您多游玩。以后得空来云贵,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包你把我这云贵山水玩个遍。”
陈道海答道:
“制台大人都吩咐我多来,那可求之不得啊。包吃包住包玩,这三包可不得了。哈哈。”
云南巡抚李湖插话道:
“你这可得说到做到啊。几时我向皇上讨个请,准你的假,咱们喝酒听戏游山玩水一个月。我就怕皇上一天也少不得你。”
乾隆帝当前有两个侍卫最红,这两人还都是在銮仪卫当差,一个是和珅,另一个便是陈道海。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说这陈道海似乎跟已故的傅恒有点关系,这已经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陈道海本着不肯定也不否认的态度,两头得利。
袁守侗及彰宝一左一右携着陈道海的手,并肩而进,李湖稍微落后一个身位。沿途护卫一齐躬身行礼。
陈道海大乐,他在京城可没那么多人这么个奉承,毕竟只是个刚红的侍卫,哪有此刻和钦差、总督、巡抚携手而行的风光?三人一踏进大厅,廊下的吹打手便奏起乐来。到得二厅,厅中十几名官员都已站在天井中迎接,都是布政使、按察使、学政、总兵、提督等地方大员。作为品位最次的李湖给陈道海一一引见。
酒过数巡,四人便先行离席聚于彰宝的书房内讨论钱度一案该如何继续进行下去。
“诸位大人,刚才你们也看了廷寄,这该怎么结案还请尽快决断,小的可等着押解钱度去承德交差。若再拖延下去,怕圣上雷霆大怒啊。”
陈道海反正身上也只肩负着督促之责,心头倒是一片安定。这钱度死不死跟自己没啥太大的关系,只是看着这些地方官员有点可怜,揣摩不透乾隆的意思,被乾隆给骂个狗血喷头。
“道海兄弟,我等三人协商甚久,却是难以摸透圣上的心思。您可是久在皇上的身旁,是否能指点我们一番,也好让我等拨开云雾见日明啊。”袁守侗率先开口并朝李湖眨了眨眼。
李湖只能一颗红心向着钦差大人,充当起先头炮来,他说道,
“钦差大人您星夜驰驿云南,真是劳累辛苦,乃我辈之楷模。这身心俱疲一定要好生修养才行。不然皇上身边少了你这么位能干之才,实在是国家之损失啊!些许犒劳不成敬意,还望收下,这也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这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意思咯!陈道海也不客气,被乾隆派到云南来,就是准备打捞一笔的。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李湖递过来的一千两银票,并无任何推脱之意。
“
道海兄弟,您久于皇上身边伺候,能否提点一下我们?这案情实在是令人头痛不已,皇上又催得急,哎。。。。”彰宝颇为愁眉苦脸地说。
“是啊。这圣上究竟何意才是最关键的,不然这案子断不下去啊。”袁守侗附和道。
这几个狡猾之徒,明明都已经知道皇上的意思,但为了怕担风险,还是要从自己这边拿到个准信不可,看来当官的胆子都是越当越小,也罢,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乾隆在陈道海临出承德之际,嘱咐过他这个案件的关键所在以及自己想要的结论。陈道海手指关节重重敲击着桌面,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在座的三位封疆大吏,诡异地笑着说道,
“本侍卫临来云南前,皇上这么嘱咐我的:‘道海啊,你这次带着朕的旨意下云南办案,多有辛苦。等差事办妥当了,可以抽空好好走走看看玩玩。’我不是从没到过云南嘛,于是就请教皇上该看什么该玩什么。皇上说云南白族有个传统民俗很好,嘱咐我一定要仔细看来着,听说是什么竹杆舞来着,据说是用细竹来敲击的。。。。。。”
陈道海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而在坐的三位官员可都是老江湖,乍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云南白族舞,竹杠,敲击,这不就是敲竹杆的意思嘛。
个个放心中骂陈道海,真是个贪得无厌之辈,居然明目张胆嫌刚才的一千两不够,大方地勒索起钱财来。早知道让他与钱度一块作伴,都关到大牢里去。
可这三位也晓得这位陈大侍卫最近红得不行,不给不行。
三人对视数眼,还是彰宝暗中在袖口比划了个一字,余者二人都点了点头,于是还是李湖开口对陈道海说道,
“钦差大人,这白族的竹杆舞确实好看,可我等皆公务缠身,无法陪同前往,不然您自个前往。当然有一点需提前告诉您的是,这观赏竹杆舞之时,按白族的规则观看者也必须配合着跳,每敲一下竹杆,需加点银两给起舞者,随后那竹杆就升高一截,最少也要敲五下,意味着五谷丰登,社稷安宁。您大老远的来一趟云南也不容易,不能让您出这么点钱,我们云南抚衙替您出了。”
李湖摸了半天掏了张银票出来,光明正大地递给陈道海。陈道海心想你这位云南巡抚还真不是盖的,随便一编都能编个白族竹杆舞的规矩出来。厉害,不愧是当文官的。呵呵,这记云南竹杆还敲得真爽,一万两银票到手了。
陈道海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便收了下来,然后正色地对袁、彰、李三人说道,
“皇上在我临出京时曾经面谕过我,说这两江都搜出个五六万银两,怎么云南才搜出区区四万余两上报朝廷,莫不是搪塞朕或是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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