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谈完事我请大伙去半月斋好好吃上一顿。”
半月斋是福州有名的老字号饭庄,远近闻名。林爽文并没见着鹿世旬私底下收受银两的举动,还以为这鹿香主真与那陈道海有缘呢,连平日打听底细的过程都省了,如此也好,免得自己再多费一番口舌解释。
“诸位,请坐,请坐,别跟我客气。在这珩衣阁里,我也算得上是小半个主人了,小甜甜,你说对不对呀?”鹿世旬带着调侃的口气冲那喜儿说了句。喜儿秋波半送地撇了眼鹿世旬,娇声娇气地抽出别在胸襟前的粉巾甩了一下俏骂道,
“鹿老板不仅是我们珩衣阁的主人,还是小喜儿的主人呢!”
打情骂俏完毕后,鹿世旬恢复常态,正儿八经地坐下后,喝了口茶,单刀直入地问道,
“蔡大老板,你找上我们天地会所为何事?如果是要帮你抢地盘,整商场上的对手,那还真不行。”
“怎么,你们天地会有难处吗?”陈道海反问。
“那倒不是。只是最近官府一直在找我们天地会的麻烦,盯得比较紧,故我们接到上头通知,所有弟兄近几月都要收敛些,没事就别乱走动。”
原来如此,看来天地会也晓得外头风声紧,官府正在盯梢了。
陈道海依旧笑容可掬地说道,
“当然不是这种事。”
“那又是何事?”
陈道海脸上呈现出一副崇拜的神态说道,
“这江湖中传言,天地会总舵主乃是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子,以支手之力在东南几省强撑起抗清的大旗,鼓舞着众多尤思恢复我大汉天下的人,他们都以张总舵主为楷模,此等英雄豪杰若是不见上一面,真是枉
为人一番了。”
“你想见我们的张总舵主?”
陈道海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乃是汉人,当然想驱除靼子,光复中华。对天地会的所作所为很是敬佩,故想入天地会尽我自己的一片微薄之力,还望鹿香主能应允才是。”
“入会?”鹿世旬有些嘀咕起来,最近上头是禁止外人再行入会,据说可能会内已有多名官府奸细在通风报信,以致会中的许多行动都受到阻碍。
“怎么,天地会有难处不成?能多结交几个反清志士,对你们天地会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陈道海步步紧逼追问下去。
收了别人的钱财,自然好歹都要帮上这蔡少爷一把。虽然会里已不许再招新会员,不过总有例外。可以让这蔡老板捐资入会,这点就算总舵主知道了也不会讲什么,天地会近年来经济十分拮据,正需外来资金的注入。
主意已定,鹿世旬气定神闲地答道,
“蔡少,别冲动,关于入会之事包于我身上。只不过但凡商人要入会,按会里的规矩则首先需交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以助本会的发展。”
陈道海眉一挑,还以为会是什么很苛刻的条件,张口便答道,
“没问题,鹿香主就请开个价码吧。”
鹿世旬直到现在才开始仔细打量起陈道海来,要估算一下此人能出多少的银两,而自己又能从中分肥多少。
从气度不凡兼且仪表堂堂的陈道海身上,鹿世旬多少能感受得出他的富有气派。自己也见过几个浙江商人,身上尽沾着铜臭味,对钱财那可是达到分文必争的地步,远没这姓卫的大方。但隐隐约约鹿世旬总觉得哪里不妥,可又说不上来。虽令人生疑,可只要能赚到钱还怕什么。
鹿世旬端起桌上沏好的龙井,轻轻揭开茶盖,用它抹去面上的几抹茶沫,斯条慢理地小饮了几口后对陈道海说道,
“蔡少,不是我要讹诈你,这都是会里订立下的规矩,我也变通不得。要入会,起码得出三千两白银。”
鹿世旬双眼死盯着陈道海,注意着他的反应。如果这姓蔡的嫌价码太高,那自己就得把钱数给压低下来点。
陈道海不由暗自冷哼了几下,这姓鹿还真够贪的。三千两白银够买百亩良田了,最起码要有一半的银子落入他的口袋里。不过等剿灭了天地会,这三千两白银大可找皇上报销,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算上利息,自己最终还能多赚些。
陈道海很是干脆地说道,
“三千两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相对于能加入天地会为反清复明大业贡献自己力量来说确实是微不足道。”陈道海掏出三张千两银票递给鹿世旬道,
“鹿香主请清点一下,这里一共是三千两白银,通恒钱庄的银票,全国通兑。”
鹿世旬见到如此大数目的银子,眼睛直放绿光,口水不由多吞了几口,不由盘算着三千两该截留几成才好。
接过银票后,鹿世旬眉飞色舞地爽快异常说道,
“一看蔡少就是个爽快人,你爽快我也爽快,这样吧,三日之后在衣锦坊丁18号宅碰面,我在那里引你入会。”
“一言为定。”
“那是自然。”
二人互相击掌一下,以示诚意。
“多谢鹿香主了我一番心愿。”
“应该应该的,像蔡少这般杰出人才,我天地会若不收岂不被江湖同道所耻笑。”
鹿世旬却未料到这蔡大少爷早就是清廷的人,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