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最痴情的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他的花与叶生生相错,才会生生相守,才会在千年轮回里许下永生永世在一起的诺言,这不是最真挚的感情又是什么?”
他终于回过身子,动情地看着我,我踮起脚尖慢慢地往他那薄薄的唇瓣吻去,远处传来长乐郡主的呼声,喊道:“大哥,你在哪里?”他恍若噩梦惊醒,一把将我推开,喃喃念着:这不好,这不好。
我含笑在他耳边轻声说:“晚上酉时我在桃园等你,不见不散。”也不等他的回答,便径自走了。
与长乐错身而过的瞬间,听见她冷冷说了句:“如果你敢伤害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惊愕顿住脚步,向来从善如流的长乐郡主,居然也会口出恶言。
那么,她口中的“他”是指谁?他的丈夫,抑或是......
回身看去,便见长乐匆匆地跑向萧晚风,将挂在手臂上的繁锦披风披在他肩膀上。向来不喜他人靠近的萧晚风,这次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静地站着,低着头,又像是沉思着什么。风在他们之间穿梭,长乐喁喁道:“才刚退了烧怎么就这样衣衫单薄地独自一人往外走,也太胡闹了,可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宛如一个娇嗔抱怨的小妻子。
我笑了笑,离开了。这一家子人的感情,也真是有趣得乱七八糟。
我在团员备了案牍和酒菜。酉时到了,萧晚风并没有来。我派丫鬟去请,丫鬟回来禀告说,路遥将军从东瑜回来,国公大人与他同往校场清点三军去了。
清点三军,是要出征攻打金陵了吧?
我心烦意乱,挥退了丫鬟,一人坐在园子里独酌。一壶入腹,渐有醉意,恣意拍手胡乱长歌起来。醉眼朦胧间,见朱漆栏杆外,桃花开得正艳,萧晚风负手在繁盛桃花深处,静静看我。我惊喜叫了他一声,赶忙拎起过长的裙摆迈步朝他跑去,他转身欲走,我跌倒在地。
在我以为追不上他的时候,一只削长的手探到了我面前。我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看到他深邃的眼眸。
萧晚风扶起我,说:“悦容,刚才我已经下令了,三日后全军出发,攻取金陵。”
明知今夜我约他是为了谈金陵的事,却在见我之前便下了命令,不再给我动摇他意志的机会。萧晚风这种人,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这么不留余地。我醉酒形骸,纵声大哭起来,扑打着他的胸口哭道:“萧晚风,你不可以这么做,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他任我打骂,一声不吭,直到我累了倦了睡去了,才展臂将我拥进怀里,依稀听见他说:“如果注定要爱上你,就让我摧毁一切,在废墟中等你到来......毁灭我。”
宿醉酒醒,已是隔日,伺候梳洗的丫鬟说,昨夜是国公大人抱姑娘回来的。我头痛欲裂,想一人再小憩半会。丫鬟们都从屋内退出去,隐隐约约听闻外头咬耳碎语:“真没见过这样狠心的姐姐,弟弟尸骨未寒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与男人肆意厮混,还是跟咱们的两位主子。听说二爷跟国公大人大吵了一架,被三位将军架着离开的,就是为了她。”
我趴在枕头上,笑着,无声地哭个不休。甚至痛恨起萧晚风,曾经他那份让我憧憬的气度,全都变得可恶至极。为什么他能但笑不语波澜不惊地将我防备得体无完肤无可挽回?为什么他不能像萧晚月那样,对我百依百顺?
哭得倦怠了,不知不觉又睡去了。睡醒后,发现床畔坐着一人,袍子的衣角正被我在睡梦中不自觉地攥在手里,上好的布料,还绣着墨色的兰花。
“醒了,悦容。”萧晚风笑笑:“今天你要回金陵,我备了酒菜,为你践行。”随后垂下眉眼,叹道:“你这一去,咱们再见就是敌人了。”我从床上坐起,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自顾道:“晚风,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梳吧。”他怔了怔,便随了我意。
象牙梳子簌簌地在他黑色绸缎般的发丝间滑动着,让人惊羡这一头美丽的风华。我弃了他的发冠,从怀中掏出那只麒麟白玉簪子为他固定发髻。
镜子里,他惊愕地看着我,眸心中复杂翻涌,欢喜交加着哀愁。
我知道他们萧家的规矩,我方才的举动,有向他求婚欲要与他永结同心之意。当初萧晚月跟我说起这样的规矩时,我才知道萧晚风当初送我这只玉簪子却一直不愿收回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让我不可理喻地对他予取予求,而是渴望着,希冀着,憧憬着,等待着......有一天,我能亲手为他绾发。
这一天我终于让他如愿了,却装作对一切毫不知情:“果然还是这支簪子适合你,便还与你戴着吧,我也不想再带回金陵了。”他眼中欢喜地苗火黯淡下去,沉默着也没向我解释什么。我说:“待会儿就别来送我了,依依惜别的感情不太适合现在的我们,省去日后战场上见了面,心里太难受。”
我出发回金陵的时候,萧晚风还坐我住过的房间里,就在那菱花镜子前,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
最后一眼看去,镜子里映照他的面容,如同残影舞着凌乱,纷纷飞飞,模模糊糊。
我想,有那么一瞬间,我爱过他。就在他跳崖救我,说要陪我一起死。
这样的感情,终究只是萌了芽,还没成型,便随在劫的死消失殆尽了。
我扶着在劫的棺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雍城。既然动摇不了他,也别让他将自己动摇了。
只是不经意间,总是在想,既然注定无缘,当初何必相逢?徒增了这份伤感,让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那么长。
暮色昏沉,房内漆黑。忽而亮起一道幽光,长乐郡主掌灯走近屋内。
萧晚风安静地坐在菱花镜前,昏黄的烛光照着他,以至于他像是一尊雕像,浮在四周的黑暗里。
门开着,风在他的身边回荡着,长乐觉得,他像是要随风飞走了似的,忙说:“悦容走了,你怎么不去送送她。”
萧晚风没有说话,甚至动也没动。长乐也不介意,自顾自说:“不去送也好,也好。”如释重负道:“我本以为,短时间内你不会在攻打金陵了的。”令她意外的,这一次萧晚风回答了她:“我不是晚月,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动摇,愚人总自欺。”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