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想知道也可以。”
单允冷眼看着他,“如何?”
道人说道:“要是居士能够与贫道对上数招,让贫道过过技道的瘾,贫道就告诉你。”
单允点头:“可以。”
“但是贫道担心打不过居士你啊,不如居士让贫道一招?”
“可以。”
“不如两招?”
“没问题。”
瞧着单允回答得这么爽快,心念此人以化境做着御统境才能的御空,道人真怕刚才的戏谑会让他对自己下重手,若是打散了元神,那可得不偿失了
有仙风却无道骨的道人干脆反悔道:“算了算了,打不过,贫道不打了。”
从来以杀力见长的道人,能够逼得德炫和尚潜心悟道,不敢太过招摇,以便将来能够与他对上两手,此时却不敢跟单允过招。
“跟你真是话不投机半句都多。”
单允不想再废话,御空而下,身后传来那道人的呼喊:“居士女儿贫道仔细瞅过了,比那姓陈的好太多啦,谢单二公子为我道门添薪。”
单允落身在远处,前方由老道人俩名好徒儿搭起来的简易灶台上,烧饭做菜的炊烟缓缓升起。
女儿此时的勤快,可比在家里头要顺畅多了,在家里头因为有娘亲盯着必须洗碗,所以单允时常看着女儿做完家务立马就蹦跳着跑开了,好似逃离一般。就现在,单允走到了十丈距离时,由女儿炒好的两盘菜摆上用石头垫起的木板上,女儿笑容灿烂地叫师傅可以开饭了,拿着帕子擦擦手上水,一切都很自然贴切。
中年男子忍不住地转过背去,情绪迸发的厉害,真是不当父亲不知道女儿学会做饭多么的感动。
单璠经由师兄触碰后转过身去,瞧见了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子。
单璠瞧了一眼师兄,问道:“怎么越瞧越像是我父亲呐,师兄你瞧着像吗?”
陈雍庭哦了一声,“我是瞧着单叔叔转过身去的,就是你父亲啊,小璠。”
单璠楞了一下,突然撒开脚丫,眼红红的朝着中年男子的背影飞奔而去,停在那人身后一米的距离,哭喊道:“父亲,璠儿好想你呢,你怎么都不转过身来见我啊?”
十七已婷婷的单璠,眼泪不顾形象的全都挂在脸上。
单允整理好仪容,转过身去,跟女儿笑着解释:“父亲也才刚到此处。”
眼瞧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单允手袖中拿出手帕,伸手替她擦去泪水,这才仔细打量自己的女儿,大概出去的这半年,长高了一寸得有了,估摸着她娘亲瞧见了,母女娘得是一顿寒暄了。
“哟,单二爷来啦。”
其实老道人比陈雍庭还先看到单允来,为了不打扰父女俩想见,他这才出现。
“单二爷来的正好啊,这两个菜可都是璠儿烧的,一个红烧鲫鱼,一个清蒸河蟹,都是丫头的拿手好菜啊,单二爷来贫道这方位坐,这壶酒还是一个时辰前璠儿买的呢,香得很咧。”
陈雍庭从竹箱里拿出来备用碗筷,清洗一遍给了单叔叔,老道人给单允斟满美酒,大笑着敬了半碗,美美地赞了一声爽哉。
单允颔首致歉:“师傅,今日实在不方便饮酒,在下此次前来,是有急事带璠儿回去一趟。”
老道人郑重地放下手中的酒碗,道:“不知二爷有何急事,若是需要贫道帮托的,贫道一定不推辞。”
单允拍拍坐在身边女儿的手背,说道:“璠儿的太爷爷过世了,太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璠儿,所以在下需要带璠儿回去守灵。”
老道人点点头,说着应该要回去的守灵的,但单璠却嘟囔道:“父亲啊,璠儿不想离开师傅还有师兄,我不回去可以嘛?”
单允气笑道:“你这丫头,小时候太爷爷给你买糖葫芦,买饼子吃,你都忘了?现在太爷爷走了,你不去送终,要是让你娘知道了,非要把你耳朵给揪下来。”
单璠强词夺理:“父亲你也说是小时候嘛,我对太爷爷都没什么印象,就四年前轩哥带太爷爷来过克莫山一次,没见几面,爷爷就把太爷爷送回去了哩。”
单允不开心了,这丫头出去了半年,不要爹爹要师傅了。
老道人内心巨震,当即教诲道:“小璠胡闹,没有太爷爷就没有你父亲,没有你父亲如何来的你?”
要是以师徒关系让父女至亲有了芥蒂,那老道人得不到单二爷正眼瞧他都是小事,将来要是以此蔓延坏了小璠的道心,那可真是罪大至极了。
单璠就是不想跟师傅师哥分别,她继续道:“太爷爷有你们大人去送就好了嘛,将来才是由璠儿来送爷爷,送父亲。”
眼瞅着父亲的板栗就要赏过来了,单璠亡羊补牢道:“璠儿才不需要不熟悉自己的晚辈给自己送终呢。”
父亲的板栗依旧是没有打下来,一来单允舍不得,而来单允好像也有些被女儿带跑偏了。
终究是父女,哪有这么容易就红上眼了的,老道人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说道:“送得,送得。”
老道人肯定百分百站在单二爷这边,“要是师傅我死了啊,巴不得就是十里八乡的人都来给我送终呢。”
单璠盯了师傅一眼,嗔怪道:“师傅!你别瞎说些不吉利的!”
老道人摆摆手,笑着与单二爷说道:“这半年来交于小璠的点墨,敕神,以及搬山,丫头可是有样学样,我这个做师傅的,都不敢教太快,就怕教完了没得教了。”
单璠怪叫一声,“师傅呀,你在说什么呐,我父亲现在要叫我走呢,璠儿不想走。”
老道人笑着咧嘴,露出了焦黄的门牙:“那现在师傅就给单二爷露一手,咱们一起去送璠儿太爷爷最后一程。”
老道人伸手,凭空说道:“雍庭,把为师的金色符纸拿出来。”
金色符纸品阶最高,但符纸上皆是空白,所有陈雍庭把师傅压箱底的金色符纸跟金子研磨的金粉一齐拿出来,却被老道人骂了一句想我死啊,只拿了他递到手中的金色符纸。
只见老道人今日再一次咬破手指,他一个多时辰前的伤口还没好呢。鲜血在金色符纸上两两画完,以老道人为中心的一丈之内,皆处符阵当中。
单允瞧出了此符催动的阵法,又想到老道人责怪陈雍庭的话,觉着不对劲,赶忙询问道:“师傅,你这符阵,对施符之人可有反噬?”
老道人姿势不动,笑着说道:“反噬谈不上,就是比较消耗灵力,相信单二爷也瞧出来,老道身上灵力枯竭,但施此符纸,多睡两天,就没事儿了,单二爷大可放心,咱们立马就能到。”
“不知道是何方位?大概多远呢?”
单允道:“西北方,大概一万三千里。”
老道人咽了口口水,道:“大不了多睡几天,不碍事儿,走喽……”
陈雍庭将两只竹箱放在身边收拾好,阵法之中,一阵光芒降临,四人像是被吸了进去,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距离城郭城二十里远的山坳之中。
山林间四处绿油油,还是白天,并没有野兽豺狼出没。
单允识路,将师徒三人领到城郭城柳家大院门口时,夕阳正好完全落幕。
单允跟单璠叮嘱道:“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师傅他老人家安排一间睡房,你师傅现在很累。做完这个,立马跟太爷爷告罪,要叫太爷爷莫怪罪你之前的无心之失。”
单璠问道:“父亲,你干嘛不进去,太爷爷的最后一程你不送了嘛?那我也不送了。”
被女儿这么一折腾,单允责怪道:“这都到了,璠儿还口无遮拦,小心我将此事告诉你娘!忙完了赶紧去太爷爷那里跪着,我没回来之前不准起来!”
单璠缩着脖子,悄悄问道:“那父亲你去哪里?”
“接你娘亲去,天亮之前就回来,所以天亮之前别起来,要是不让我满意,你的刚刚说的话,我就全都告诉你娘。”
被父亲这么一训斥,单璠嘟囔这嘴,带着师傅师兄进了柳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