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延伸出的一个大坝,这里曾是白天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不过有了学塾,孩子们的地儿就挪到了学塾的院子去了。
大坝上有一小股黑色旋风傲立,旋风细长,足有百丈,像是连接到了天上的黑云。
十数马匹的领头人,那是男青年口中的姐姐,她骑马行走出来,勒住缰绳的同时,望着那个让她们好生寻找的妖魔,振声道:“在下埙陨派都兰姣,你这头妖怪,可让我们好找啊。”
没有得到回应,大风起兮,暴雨骤至。
雨水淋湿了那十数人的衣裳,那些人皆是身居铠甲造饰的装备,腰间配有一长一短金刚剑,皆是恒听道者最为喜欢的利器。
都兰姣握拳振臂高呼:“摆阵,围剿此邪物!”
大雨滂沱中,雨水淅沥沥地打在厚实的盔甲之上,女子身后的十几人猛夹马腹的同时拔出金刚宝剑,迅猛般冲上前去,将那股像是跟天上黑云连接的旋风团团围住。
包括都兰姣在内的所有人,口中念念有词,想必是埙陨派中的阵法秘诀。
顷刻间,也就是在十数人形成包夹之势时,口诀念完,阵法形成,就在这大坝之上方圆二十丈内,有莹莹光芒从地底探出。
旋风逐渐停息,有一黑袍老者站立其中,老者脸上黑色气息不断,像是久病患者,果不然,他捂住胸口咳了两声,声音沙哑道:“你埙陨派成立不到二十年,网罗了一些恒听道者,就敢来跟老夫叫板?怎么不是你们的掌门到此,老夫还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皆是相谈甚欢,如今就要杀掉你们,老夫真是于心不忍。”
都兰姣手持金刚宝剑,振声道:“什么一面之缘,什么相谈甚欢,狗屁不通的妖物,要不是你居心不良,修道入魔,我们会来找你麻烦?今日再不将你除掉,待你吸取这座小镇百姓的神魂,恐怕你都不将我师傅放在眼里了!”
有一男青年对此怒号道:“姐,我们还与着妖物废话什么,直接催动阵法将他镇压,打散他的每一缕黑气,再用金刚宝剑侵蚀掉,好替咱们的小师弟报仇雪恨!”
那黑袍老者嘴角挂着邪笑,伸出右手,中指一弹,一缕黑丝急速略向男青年脑门,男青年用金刚宝剑力斩而下,却是金刚宝剑被崩成两截,人也承受不住黑气携带的强大力量,被震落马下。
“小弟!”
都兰姣惊怒交迸,叫喊道:“诛邪!”
十数把金刚宝剑泛起银光,与地面的莹莹光芒交相呼应,剑光伸长实质化,齐齐斩向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面露微笑,他曲手微微弹指,即将从他头顶斩落的剑芒,被震慑回弹,十数人皆是承受不到力道,被震得口吐鲜血,有些都兰姣的同门师兄弟道力不济的,被震落马下。
黑袍老者微微摇头,略带失望地说道:“你们也不想想,被你们追踪了整整一个白天,老夫偏偏选择此地与你们交手,真是穷途末路,打算拿这些百姓与你们做最后的抵抗?”
黑袍老者继而笑着说道:“此地是老夫精心为你们掌门准备的礼物,知道他肯定会下定决心杀我这么一个邪魔外道,没成想让你们来,当真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娃娃,死不足惜,你们埙陨派就要后继无人啦。”
都兰姣很后悔,谁都会想不到一个人会因修了魔道而道力猛涨,而她与诸位师兄弟都是瞒着师傅出门除魔,要不是逮到了这厮的踪迹,想着要为被害死的小师弟报仇,她也不会领着众师兄弟奔袭于此。
“所有人听我命令,往不同的方向回宗门,回去禀报师傅,让他老人家为我,为小师弟,为这里的百姓报仇!快走!”
那男青年铁了心要跟姐姐死在一起,他侃侃杵剑站起身来,这厮的道力真是厉害,一招就将自己打的吐血,他喉头咽了几咽,沉声道:“诸位师兄们走,我都兰勇留下来,跟姐姐一同拖住他!”
黑袍老者摇摇头,大雨淅沥中,他的声音依旧亲耳可闻:“你们谁都走不出去。”
黑袍老者两手抚掌而起,丝丝黑气顿时从地底中漫出,黑气有侵蚀人脑的作用,人类一旦感染,此生都无法正常思维,只能一辈子做疯疯癫癫之人。
奈何一瞬之间,从黑袍老者身前一丈处为中心,一股磅礴气势顿时乍泄,就在黑气侵扰人间的那一刹那,天清地明。
此时暴雨停歇,有一青年从天而落,气势威不可当,脚下却不沾半点泥土,白靴子依旧光鲜,不过他手中捻有一道符纸,是有人从极远处骤然发至,而那中年人业已站在了自己身旁。
中年人微微一笑,望向身边的青年,赞许道:“小兄弟好俊俏的技击之道,好高深的灵魂之力。”
是凌元突然访至,他抬起手来,瞧了瞧手中的符纸,再看看身边的中年儒者,问道:“这道符,是阁下的?”
才在乡镇落脚不到十天的栝梁生点头道:“没错,正是我的,没成想被你给截了下来。”
凌元沉默不言,单璠跟陈兄弟这番算是找见亲人了。
凌元嘴角抹过一些微笑,转身于那黑袍老者问道:“刚刚我瞧见老头儿,你要这座乡镇的百姓的性命,你可知罪?”
那黑袍老者猛然往后撤了一大步,狞笑道:“成天都跟一群小孩玩耍也太没意思了,能碰到此生的最强敌手,才是老夫的追求,知罪不知罪无妨,打得过老夫再说吧!”
黑袍老者手掌虚空一抹,一把由黑色气息铸成的长剑,被他握在手中,黑袍老者大甩衣袖,脚踩罡步,长剑舞得虎虎生威。
天上的一片黑云,雷电交加的更为急骤,栝梁生袖中露出一符纸,被他两指捻住,若是身旁的青年人不够力,他再接力也不迟。
黑袍老者猛然间举剑指天,天上黑云翻滚阵阵,有实质雷云形成,雷云翻转不定,下一刻奔袭而下,朝着黑袍老者的长剑而来。
这一步似曾相识,两年前阮青海问剑大叔,那会儿的雷云可比这一块大太多了。
凌元嘴角不屑,脚下发力,突然之间出现在黑袍老者面前,一肘子将他打得后槽牙掉了三颗,随后那道闪电正好落下,被凌元已擎身手指紧紧拿捏住,一个后仰振臂,凌元将实质化的云雷又给扔了回去。
在夹杂着凌元一身灵力的云雷返回途中,突然炸裂,那一片的云雷碎成细碎,凌元转头望向儒生,儒生微笑捻符,手指一弹,将符纸弹入天上云雷之中。最终细碎得分散于天空各处的云雷,被那一张符纸炼化成青烟,转而消散于天地间。
太阳就快落山了,凌元这边战斗还未结束,火急火燎的单璠领着师傅师兄出现在石板路上,姑娘大声叫喊道:“凌元,刚刚那一道返回天上的雷枪是谁给扔回去的,好帅气,不过那道符又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偷学我派的密辛的?!快快给本大小姐从实招来!”
就刚才炼化天上云雷的符纸,属于敕神当中的一种,单璠从师父那边有过一些了解,但还没能开始正式着手。
单璠的目光越过被凌元一肘子打倒在地的黑袍老者,她想着要是凌元有这么大的天赋,那还不如跟她一道学习道法了,这般偷偷摸摸是为哪般!?
凌元随时注视着黑袍老者的动向,单璠这个蠢丫头轻重缓急都搞不懂,眼前是先将作妖之人解决掉才行嘛。
单璠气闷道:“你都这般好的天赋了,干嘛还不跟我一起学习道法,师傅要是不收,你就是给钱也成啊,你这样偷学,让我好生瞧不起你。”
凌元眯着眼听着这丫头又发什么羊癫疯,她身后就有赶来的陈雍庭以及老道人,陈雍庭在她身后叫喊道:“师妹,殿下根本就没接触过这类道法经典,你冤枉殿下了,不信不问师傅。”
单璠一愣神,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黑袍霎时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凌元欺身而上,打算着赶在他碰到单璠之前一记手刀了结他的性命。
却不料单璠手一抹,一张巨大的金色符纸瞬间护在身旁,黑袍老者双手触之,手掌与金符之间蒸汽升腾,伴随着滋滋作响的消弭声,黑袍老者被金符蚕食殆尽。
凌元因救人心切,身形趋势迅猛,根本来不及止住身形,也不小心触碰到了金符,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两手撑在巨大的金符之上,还有点弹性。
单璠手再一抹,巨大的金光符纸凭空消。
她能有啥子法,肯定又一次冤枉了好人,随后身旁的师傅就说到:“师傅除了跟小璠展示过一次,也就谁也没看过啊,那道敕神符哪里来的?”
凌元这才知道了单璠这丫头又在冤枉自己,他望望不远处的儒生,说到:“是那位先生的。”
单璠三人举目望去,只瞧见了一身大褂着装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但谁又知道此时栝梁生,在瞧见单璠的神技,以及听见陈雍庭对凌元的那一声‘殿下’,内心正处天人交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