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人一愣,似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这么一个问题,定定的看了贾赦许久,又互相看了看,刚想开口说话,话语到舌尖又被扼住,因为他们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瑜头皮一紧,后背愈发湿透,双臂上前,拉着贾赦的衣衫,哭诉道:“王爷,自古学子伏阙上书不外如是,您既然问出这话,想必也是认为背后主谋可耻,怜我们苦苦追求公正。”
“……”
贾赦忍住弹腿的冲动,提提衣襟。刚做的新儒袍呢,今天特意在探花郎妹夫前显摆的。
“也是,自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贾赦故意拉长了语调,“诸位,这件事自有有司衙门会妥善去处理,大家找到我,莫不是想要本王插手,而后以权压势?无视华锦律法?任性妄为?”边说,扇子轻轻一扬,指向北方,“还是说,在诸位的眼中,因为一条尚未审理的人命,就大过于宗法伦常?!圣人曰:名正言顺,秩序井然。”
最后八字收尾,铿锵有力,向一把重锤一把一下下把字盯进每个人的心里,扎出血来。
“那王爷的意思是……”
贾赦将众人神色一一扫过,看见揪着他衣裳的沈瑜面露急恐的神色,露出深思的表情,拍拍自己的胸膛,痛心疾首着,“本王如今也不过一学子,身为学子面对如此蹊跷之事,自然也是愤怒无比的。”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以便观察。
这种无事献殷勤,无利不起早的,真当他乡下人进城,没见过自发俯阙上书的模样?
万人空巷,群情激奋。
若不是他当年被看得牢牢的,也忍不住上街示威的。
像这种明摆着有组织,有策划,能迅速形成小规模的,肯定是背后人为安排好的。
贾赦下巴抬起,略有些怜悯的望了一眼神色迥然的人。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也许多年后,这些人中也有会官拜一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或许日后贾家败落了。但就算到了那时,他与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像他宝贝儿子形容的那样,三观不合,怎么在一起玩耍。
“故此,本王替诸位去找全金陵最好的讼师,定能帮人,帮你们讨回公道。”贾赦昂首挺胸,一副去战斗的模样,热心肠的说道:“话说,我因守孝六年不得外出,之前也居住京城之中,不知道这边讼师有哪些比较出名的,还请大家集思广益的想想……”
似被触动,大家不知不觉思绪跟着贾赦走。
徒律火急火燎的飞身赶回来,见到的便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模样,不由脚步一滞,一直静默的呆坐在一旁,他要好好冷静冷静。
难得英雄救美的机会,又没了。
贾赦笑意盈盈的把人送走,才松口气。说时候,他还是喜欢跟他的狐朋狗友在一起玩耍,跟这些伪读书人在一起,说一句话也要绕三个弯,还要说句典故,太废脑子了。
连累你了。徒律看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靠着椅子,碍于身旁耸立的一根根碍眼的“柱子”,只得讪讪的叹口气,朕本想南下肃清盐政,借科考号舍修建来吸引眼球,但没曾想有人借机生事。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贾赦迷茫,那啥号舍,好像是他上书的吧,皇帝也不能跟他抢功劳,这是为他儿子攒的,钱都是他出的。
“修建号舍一来称你心愿。”哄你开心,徒律笑笑,也是为了锻炼贾琏行事能否走一步看三步,既然要这赞誉也要经受起诋毁。
突如其来的情话,就像“熄火戏诸侯”一般,弄得贾赦怪不好意思的垂头,因此忽略了对方后半截眼眸闪过的算计。
“二来,科考之前如此大动土木,所费银钱必然不少,时间又紧迫,这样匆忙之下,原本精心编撰的账册就会露出纰漏来,借此为契机,就可以破解账册密码,进而查找盐税真的账本。不过因你参加科考之故,集聚了众人的眼球,朕盐政查的倒是干脆利落,可误打误撞牵扯出来的科举舞弊一事,也算可笑可悲。”
“真有舞弊?”贾赦好奇的问一句,但看对方面色不愉,想起科举才是选才为国的大事,不由讪讪的闭了嘴,想想又禁不住心底跟猫抓痒痒一般,好奇的难受:“因为我,我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是,他们想多了。”徒律嘴角一撇,“当年你连升两级,成华锦朝第五位异性郡王,众人本就关注至极,更何况,京中隐隐还流传着琏儿身世,不管怎么说你是太子连襟,又是朕的堂连襟,与我关系在外人眼中便是对立的存在。况且,想想这些年,父皇跟流水一般的赏赐,虽然是暗中,但也会有一二端倪显露出来。加上你自己,一出孝,就参加科考。这样种种叠加,还能不让人多想。”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想的有些少。”贾赦后怕的摸摸脖子,眉头一蹙,“我总觉得自己眼皮跳个不停,好像今天一帮人朝我这里来,目的我想少了。”
“别胡思乱想,我……”徒律话还没说完,外边传来几声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