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垂了下去,这一次,眼泪终于不可遏制地涌出眼眶。
小七走了。这不可改变的事实像一股浓酸,侵蚀着他心中尚不坚固的世界。
一阵撕心裂肺的长吼过后,天空越发阴郁,昏沉,接而降下大雨。
安格斯机械地转头望向窗外,纵然窗户一直被关着,他还是能够嗅到雨水与生俱来的泥土涩味。
他不喜欢这种让人压抑的气味。
也就是一个女人走了而已,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雨声越来越急,拍打在地上交织出片刻的苍凉。
惊雷划过黑云压天,也惊醒了沉迷在梦中的人。安格斯知道,即使现实对自己再残酷,也要去面对。
而不是就此活在梦中。
安格斯挪着沉重的步伐朝床沿走去,他的手没有离开过墙壁,他怕失去支撑的他会倒下去。
睡一觉吧,希望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她。
安格斯长叹一口气,坐在床上摊开了被褥。
一张字条打着旋儿飞了出来,白得有些晃眼。
安格斯一惊,伸手接住了它,只见上面只写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到集市北门来。”
安格斯几乎快要停止呼吸。
这样秀气的字迹,只会是一种可能……!!
但是……安格斯细一回想,他不在屋内的时间里门窗全锁,小七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是史蒂夫的诡计?
安格斯晃了晃脑袋,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赌一把!
滂沱大雨下,多了一道疾驰的身影。
……
安格斯到达集市北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还在经营着,大多数都打烊了。如果不是雨天,晚上的市集赛得过白天的热闹,但一旦下雨,立刻便成了清冷之景。
浑身湿透的安格斯跑到一处屋檐底下,伸手往头发上一拢一拧,原本干燥的地面下一秒就染上几朵巨大的深色水花。
“小七?”安格斯朝四处望去,想到没准小七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天,现在还下雨了,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来越深重。
但至少,小七并不是一走了之,她还记得自己!
等了半天没人应答,安格斯再次试探喊了几次,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安格斯一惊,赶忙回过头:“小……”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小七,是个披着黑色雨披的青年人。他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你是安格斯?”
安格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拳头不经意间握紧,“是的,怎么了?”
青年人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安格斯身上挪开,同时将手朝自己雨披内伸了进去。
安格斯警惕地盯着青年人的一举一动,心中一边揣测着,这人到底什么来历,小七该不会是被他抓走了……吧?
只见那青年人从雨披下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安格斯愣了愣,拿着以后,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送信的人让我转达你,务必要在次日上午十点打开这封信,不能提前也不能延后,切记。”
安格斯还没来得及细问,青年人就消失在雨中。
安格斯怔怔地拿着信封,纵然他再想拆开,想起青年人的话,也只得将其收进戒指。
“明天上午十点……?”久久思索也不得其解,雨却渐渐停了。
拉娜娅又留给他一次漫长的等待,只是上一次等待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焦灼,这一次,他却盼望着这点星火能够重新燃起,能指引他再次与她相见。
……
“唔……啊切!”
拉娜娅直到晚上才醒过来,多年的习惯使然,她睡得不长,但这是她近来最安稳的一觉了。
醒来就打了个喷嚏,格林特也是被惊出了一根呆毛。
“别看着我,我刚刚可没想你。”格林特抹平自己的呆毛说道。
拉娜娅揉了揉眼睛,腿一横落下床,伸了个十足的懒腰:“我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你知道卓维妮怎么了么?”
格林特的神色立刻变得担忧起来:“卓维妮最近变得很奇怪。她没有主动找过我,我去她寝室也经常找不见她人影。听她即将康复的同伴说,她一直在做任务,有次我在医疗中心碰到了她,浑身是伤,昏迷了很长时间。我陪了她一会,她醒过来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变强。’我怕她……”
“她疯了?”拉娜娅讶然道:“怎么跟之前的罗森一样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