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罗寨的一位后生仔唱道:
心莫凉哎心莫凉,
心若凉了话不长。
听你唱歌不年轻,
不要过早风阎王.(2)
佬挼拐杖又一顿,又哼了一声,敬流的后仔竟敢如此轻蔑他?
正要开口时,一声如银铃般的歌声唱起:
对山歌咧对山歌,
任凭谁都莫逞强。
强中自有强中手,
你长我短取你长。(3)
……
杜鹃花红油茶黄,
画眉乌鸦不一样。
人人唱歌要和气,
留得名声在歌场。(4)
此歌一出,叫好声连连。
老挼听了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莫非这个妹仔就是他所想拜会的莫曼?
对,一定是她!
韦世豪和谢英君两人与莫青莲、李猫仔等人汇合后,突然听到莫曼的歌声,他们都兴奋不已,尤其是韦世豪。
他激动地在空中猛挥一拳,道:“哎呀,我就知道她会来的。”
莫青莲媚眼一翻,醋劲大发,道:“看你高兴的……人家来这里又不是来和你约会的,你激动个咋?小心掉湖里淹死你!”
韦世豪心情大好,才不会和她计较这些,道:“是不是来和我约会,唱唱两句不就知道了吗?”
哎嘿
大雁冬去春又回,
今日歌圩来相会。
山高水长隔不断,
山水相依永相垂。
充满磁性的歌声,传入莫曼的耳中,她的粉脸顿时泛红,羞涩地轻咬着小嘴唇,胸前的小鹿崩崩乱跳。
他怎么也来了?这
该冒多大的风险啊?
关于庆远府的情况,莫曼了解得一清二楚。她这一次大老远地跑到敬流参加三月三歌圩,一方面是情难断理还乱,是依恋旧情怀,兑现自己去年分别时的承诺罢了;另一方面是她自作主张为庆远府收集情报,其实这也就是为了他。
“不行,我得劝他立刻离开。”莫曼心想。
莫误会咧莫误会,
大地春暖雁归回。
不为山来不为水,
妹劝阿哥赶紧回。
莫曼用歌声违心地告诉他,她来参加歌圩并不是为了他,此地不宜久留,让他赶紧回到庆远府,那里才是安身之地。
莫青莲“蹼嗤”一笑,莫曼还真的信守承诺。
“你笑什么笑?她,那是怕我有危险,让我赶回去,是在关心我!”韦世豪高兴地道。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的想法都一样,尽往好的方面想。
两人都开腔后,湖边很多人已听出对山歌的两人分别是莫曼和韦世豪了。
“哎呀,这歌圩没白来,原来大名鼎鼎的莫曼师傅也来参加了。”有人私下议论着。
“就是啊!不过,听说那卧寨的韦世豪的歌才也不赖。你听……你听……唱歌的就是韦世豪……不赖吧?”
“韦世豪也来了?那更有意思了。嗯……嗯……的确不赖……”
众人在议论纷纷的同时,刚赶到歌圩的陆蛮和邓迁徒,便急冲冲地冲上主持台。
“总兵大人,正在对歌的男子就是韦世豪,我请求立即对他进行抓捕。”陆蛮单膝下跪,控手道。
听得津津有味的陆大海,微闭着双眼,右手指正在空中有节奏地比划着,当得知自己听的山歌正是韦世豪在唱时,他的手犹如被针扎了一下,收回。
陆大海一脸诧异,双手按着前面的案台,站了起来,欲发令抓人,但又犹豫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抓人去。”邓唯利也吃惊不小,立刻心领神会地越位下令。
“是!”旁边的几个护卫应了一声,准备下台抓人。
“且慢!本次歌圩是本大人到敬流后,举行的第一次盛会,此刻抓人必惹众怒,还是等一等。”陆大海挥手道。
他带兵到敬流驻军后,强加了不少的赋税,民间怨气高涨,如果再在歌圩上抓人,必然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通往外界的各个要道路口,他都设有关卡,就算韦世豪插翅也难逃,因此他觉得歌圩结束了再抓人也不迟。
“陆大人,就这么放过韦世豪了吗?他可是杀害王降和赖八筒的凶手,还阻止了两千士兵来投奔大人啊!”邓迁徒道。
“非也!抓,是一定要抓的,但现在不是时候。”陆大海道,又转头和邓唯利耳语道:“让他先唱着呗!否则,岂不是挠了大家的兴趣?歌圩散后,立刻抓人。”
“高,实在是高!”邓唯利微笑着,举起大拇指道。
虽然他们俩在耳语,但是现场嘈杂得狠,陆大海的音量还是挺大的。
要等歌圩散了抓韦世豪?
韦世豪所做的一切,向思娜都一一知晓,而且越来越佩服他。
至此,向思娜对邓唯利和邓迁徒这一对表亲,又有了新的认识,便借故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