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南国鬼事（12）

sp;我示意小雅不要阻止，自己走上前去，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罗刹苏晓的面前，将手中的药丸喂古明俊服下。

    “他时间不多了。”我对苏晓说道，那一瞬间仿佛从我身后传来苏晓的声音：“谢谢”。

    此刻苏晓忽然大哭起来，人类的哭声或真或假，让人难以分别真伪。而罗刹的哭声，虽然难听，虽然阴戾，却极其背上，让人欲罢不能。

    “现在也好，不能一起生活，那就一起葬在这里。”哭泣之后，苏晓说道。

    “晓儿，你不能再杀人了，你身上的罪孽已经深重，如果你最终神魂俱灭，那只能让我生生世世，生不如死。你相信我，现在我们死了，只要等待，我们终有一天还会相遇，那时候我们一起去西林镇，我们搭一所雪屋，我们在森林里去生活，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古明俊服下药丸之后，总算暂时止住最后一口心神散去。

    “李先生，麻烦了。”古明俊再次恳求道。

    眼见此情，我分外难受。古明俊以生命最后的重量仅仅扣着苏晓，这人世间最重的一份情如同封印一般紧紧压住苏晓的罗刹本性，那个分外凶戾的苏晓已经不见，此刻我眼前正是一个美丽婉柔的女子。一袭长衣，满眼柔情，飘于风中，人间至美。

    我背过身去，抹一把泪，生怕人看见。随即纵身一跃，跳至高台处，此刻天空之上云层翻涌，触目惊心的雷电正在酝酿之中却不急于劈下。这一刻，我看向天际，仿佛上苍也竭尽全力为这一对今生不能如愿的

    夫妻留下最后的时间。

    “明俊，我们一起走吧。”苏晓说道。

    “去哪里？”已经极度衰弱的古明俊张开嘴，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

    “管它哪里，跟你在一起就好，就算一起上黄泉我也愿意。”

    苏晓说完，像搂住婴儿一般搂住古明俊。

    “好，晓儿。”古明俊已陷入迷离之中。

    “我们走....”

    古明俊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从张开的的喉咙中最后挤出几个字。他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保持着半睁开的状态。我明白，他想看着苏晓，和苏晓一起离去。

    我疯狂行咒，大量的雷电聚集在一起，沉沉地积淀于头顶之上，蓄势待发。我猛然举起右手，将雷电奋力牵引向下，霎时间一道巨大的闪电穿破云层直向山谷。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之声响起，向原本苏小和古明俊的位置炸去。

    一阵烤焦的味道传来，我走上前去，苏晓和古明俊二人已化为一堆黑色灰烬。唯有双臂还缠绕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

    “但愿来世，你们深情能够继续，但愿来世，没有背叛，只留温存。”

    我走上前去，盘坐地上。在二人殒身之处，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着经文。其实我并不会超度，只是澄净大师曾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有心超度某人，只需坐下来双手合十，诚心为其念诵《金刚经》中任意文段即可。逝者听不懂人话，却能听到佛语。有福之人，往往能在一念之间就，航登彼岸。

    “须菩提，于意云何？昔我为歌利王所割截身体，于尔时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若有我相、人相、寿者相、众生相，应生嗔恨。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一语念罢，我缓缓睁开眼睛。白雾逐渐散去，白雾之中我分明看到两个白点互相缠绕，互相嬉戏，随着一阵清风向天际离去。我转头回去时，众人沉默。小雅早已哭得不成人形，李兵捂住伤口，强忍着泪水，老刘眼泪早已沾满胡须，杨子墨转身看着远方。

    我走上前去，抱起苏晓和古明俊已经被烧焦的尸骨，在山谷之中选了一块向阳的山地，白雾散尽，这里绿草如茵阳光明媚，偶有牛羊经过，山坡之上开出一朵朵极美的紫色花，星星点点地长在杂草之中，分外美丽。我轻轻一掌，掌力将地上击出一个小坑，我小心翼翼地将尸骨入小坑之中，随后将土盖上。随即搬来一块石头，在石头上重重刻上几个字——古明俊苏晓之墓。

    “就这样吧。”

    杨子墨走上，随我轻轻低头敬礼，随即离去。

    我看着眼前的风景，不禁轻轻一笑。

    苏晓说得对，虽不能同生，但是共死此处，也未必不是福气。自古命数天定，有如此结果，夫复何求。

    我转身抱起羊欢，此刻她极为虚弱，微张的眼睛泪光闪烁。

    “我们回家吧。”我说道。

    羊欢轻轻点点头，众人收拾行装朝古家镇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