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不堪。几乎可以说是皮包骨头,再无曾经,那瘦弱却流畅之美。其实不客气一点来说,这可以说得上是一具,包着一层皮的骨架子……
旁孜身体里的东西,几乎被掏空了一般。肋骨根根分明,有一半是被绷带所覆盖的,即使如此,也还是没能填住骨与骨之间的沟沟壑壑。
楠竹定了定神,面对旁孜这般瘦弱到可怕的身体,他心里竟是半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心疼……他摇摇头,将心里的想法摒弃开来,伸出手轻轻解开那一层绷带。为了方便换药,旁孜腹部的伤口只用一层绷带缠着,且缠得并不如何紧。
很快,绷带被解开了,旁孜腹部那已经扩大到成人一个拳手大小的伤处也露了出来。黑乎乎的伤口里,填满了黑色的药物,只是那些药物也已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楠竹速度即快,又不失轻柔的将那些黑色药物给弄了出来,又用清水轻轻清洗了一下旁孜的伤处。
虽已伤了许久,然而伤处却没有结半点血痂,不过却也没有流出来。大抵是因为,能流的血都流得差不多了吧……楠竹低垂着头,眉目轻轻抽搐了一下。他知道,他是紧张了……当手触碰到旁孜伤口处那嫩肉时,他不由自主的紧张了。
分明曾经他自己受了再重的伤他也不曾皱过眉头,分明曾经他自己也眼都不眨一下独自取出残留在自己血肉的武器,分明曾经他也亲手从自己的血肉里挖出暗器……可如今,面对着旁孜,他却是紧张了。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底不同了……旁孜之于他,太过于重要。
楠竹咬了咬牙,不再多想,只一心一意的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先是清洁完伤处,再将那些新做出来的药物挑起一些,轻轻涂抹于伤处。之后,运转内劲,将手放在旁孜的伤处,以内劲将药物给融化催入旁孜的身体里,循着伤口四周运转,再慢慢导入到已经受到损害的五脏六腑……
半个时辰之后,楠竹收回了手。此时,他全身几乎是湿透了,之前为了方便运功,减少负担,他身上作了里衣,只身着一件轻薄的外衫。此时就连外衫,都全然湿透,粘在身上。而他的脸上,更是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头墨发也有好此粘在了脸上,整个人的形象别提有多糟糕。
而他的脸色,更是惨白得可怕,还隐隐泛着丝死气。原本坚毅的薄唇,此时更是青白青白,还微微有些颤。
他自己手上也有伤,当初为了救旁孜,被暗门门主划伤的。这些日子里,他也仅仅是用药物压制。如此,还不如使用内劲,每每一用,便会皮开肉碇,疼痛不已,即便是药物也全然压制不住。此次为让旁孜的伤口能吸收药物,他几乎使了全身近乎一半的内劲。一边用着,一边还得忍着自己手上那可怕的,皮肉被活生生撕掉开的疼痛感。
也因此,此时他才会如此狼狈不堪。不过,看着旁孜原本拳头大小的伤口,已经缩小了一圈,且四周炭一般的黑色也已经回复成原来的肤色,只是有些红肿。
楠竹不由笑了,看样子这药,确实作用很大。如此每日给旁孜弄一次,不出十日,定能恢复。剩下的,便是慢慢温养了,养个把月,总能让旁孜完全恢复健康……他楠竹,最不缺的,便是养身续命良药。
旁孜还在沉睡着,对于他自身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感。楠竹于是也放下心,将自己的裙子捋上去。
手臂上,一条长长的,黑中泛着森森白骨以及带着血丝的嫩肉的伤口,显得格外的可怕。楠竹叹了一口气,从碗里弄了一点药膏,涂在自己的伤处。因着独手并不方便,于是他也没有清洁,而是直接涂上药。
白色的药物初沾上伤处时,楠竹便疼得一个激灵。他咬咬牙,这样的疼痛,已经很少有过了……他叹了一口气,幸好他有行见之明,在给旁孜上药之前就点了他的穴让他一直昏睡,否则照着旁孜那怕疼的性子,不得活生生疼死过去!
咬牙抹完一层薄薄的药之后,楠竹将剩下的药装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罐里。这些药,足以用到旁孜伤口愈合了。
他并没有像刚刚为旁孜做的那般,以内劲为引,促进伤处的愈合。一来,现在没多少力气,那毕竟是个精细活儿。二来,即便是有,他也舍不得。他现在想要恢复内劲,可不比曾经那么容易,到明日能恢复到七成便已经是万幸了!若是此时他自己又费了身上仅剩下的这一半内劲,那明日可能就没法为旁孜促进伤口的愈合了。
就算不用内劲,他这伤也就两个月上下便能好全。他特意费那力气来治旁孜,一来是舍不得这人多受苦,二来也是有私心的。
他想让旁孜,醒来后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进而能对他敞开心扉。
他能感觉,旁孜对他并不是全无好感,只不过这人还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却一直在压制着……
毕竟他此前的那些作为,已经完全踩着旁孜的底线,旁孜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更没有办法,承认对他所好感……
所以他楠竹现在最要紧的,除了让旁孜伤好得更快些之外,还得让旁孜重燃对他的好感,进而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