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保微微摇首,目视雷巍,第三次抱拳行礼道:“雷前辈,我等学武儿女,虽与朝堂交织甚深,但左右不过是手底下见真章。若金定对我无情,我转身即走;若金定愿意,还请堡主划下道来,君保一一接着就是。”
雷巍,自小在雷震天威名下长大的,双飞堡主第二代堡主,始终不发一言,实在是早先听闻君保来蜀的刘金定就已经明确表示要与之共聚,两人闹了个大不愉快,但师兄平素对雷巍关怀有加、又舍身救命,强硬之举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
转头看看恍若痴傻的刘金定,又看向另一侧的儿子雷猛。
雷猛点头表示明了,踏前一步道:“高兄弟不远万里而来,雷猛佩服!师妹之意,我等已知。但江湖险恶,朝堂凶险,我等不得不担心……高兄能否保护好小师妹。”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金定闻言抢先道。
君保摆摆手,坦然说:“雷兄意思我已明白,不知要向在下验证功夫的是哪位?”
“好,高兄弟快人快语,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能让我们三个师兄弟放心,金定就交给你又何妨!”
“什么?”金定一惊:“君保身受重伤,你三人竟还要车轮战!”
“义妹且勿言,我能见到你就是天大之幸,无论如何,我必定走到你面前!”一番话中决死之意直冲牛斗,场中戛然无声。
“大周高家高君
保,请赐教。”君保平举双锏,摆开架势道。
初战铜尊,君保苦胜,熟铜金锏败开山铜斧,真气大损,旧创复发;
再战金尊,君保惨胜,熟铜金锏破金钟神罡,全身骨骼近半碎裂、内府重伤、筋脉郁结、真气枯竭;
三战雷尊,君保不过刚晋级宗师一年,而雷尊已是半步大宗师,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君保筋疲力尽、再无他法,而雷猛精力充沛、游刃有余,两者之差,仿若天渊。
同样专情于刘金定的雷猛,震撼地看着高君保舍生忘死、为情而战,之前疑惑于师妹的痴情呆傻也算有了答案,默然了片刻后道:“罢手吧,你能走到这里,整个双飞堡、整个蜀国,没有不佩服你的人,我等绝不会委屈师妹嫁作他人妇,但也断无法跟随你远上北周,你走吧。”
而一旁被禁锢了气海的金定,早已哭哑了嗓子:“兄长,你停手吧,求你停手吧。”
君保依旧是憨厚地笑着,出口之言却透露着无限的坚定不移:“我与金定之心,皇天后土可表,诸天神佛可鉴,今我死于此,与双飞堡无光、与蜀国无关,我身为大周高家之后,一生至今,从无退缩,我以高家为荣,更不会使高家蒙羞,若要我罢手而去,万万不能,请!”
当场众人,无不动容,多年以后,此言仍传唱蜀中。
高君保以绝命之姿、重伤之身,再战全盛雷猛。雷猛只守不攻,而君宝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金定被制住全身真气,站立一旁,初始悲戚涟涟,之后反而收敛哀容,击掌而歌、以歌助兴:“君既为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阵阵夏雨雪,仍不与君诀!”
君保感刘金定不愿独活之心,心神大震,浴血狂战,身受万千雷击,最终重创雷猛,让雷猛开口言服,而君保却最终——气绝身亡。
金定悲愤欲绝,一口鲜血吐出,冲破自身真气束缚,奔至君保身前,只见伟岸男子已然亡故,一怔,抚尸大哭,哭了一阵,又一痴,复歌道:“知子之来,杂佩以赠。知子之顺,杂佩以问。知子之好,杂佩以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双飞堡上下,再度动容:既因战神家族嫡子之死,又为金定感天动地之情。
金定歌罢背起君保尸身,朝雷巍躬身行了一礼:“从此以后,刘金定再不复双飞堡之人,我欲送还我夫归周,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
全场不敢稍动。
消息传出,蜀国哗然,皆敬君保之义,感金定之烈,再不复有任何动作。
及传遍江湖,天下轰动,大周将门勃然大怒,报仇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周蜀局势动荡,边境将士枕戈待旦,蜀国百姓惶惶不安。
那时的高君宝刘金定,无疑成为了整个神州舆论旋窝的中心,但当事人本身并没有认识到,甚至北周来人搜寻,两人却仿似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