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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到前面的人早就发现不对了,但是在人人都向中间挤过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能力退出。最中间的十几个人马已经被活活挤死,却仍然屹立不倒,他们前后左右都是想冲出去的人群,嘶吼着争取一线生机,可是后面却仍然不断挤上前,一波波前仆后继,如同海浪一般迅猛,且一往无前。
此处的骚乱吸引了更多的人靠前,加入战团。他们早就在迷雾急雨中越来越慌乱,越跑越心虚,迷雾中队伍穿插不定,如同厉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敌人出现。这种不确定的威胁太可怕,他们宁愿实打实的打上一仗。
幸运是有隐藏条件的,青瞳能在大雾中逃到河边,和她最开始就有明确的方向有关,和她藏身马下有关,和这个把越来越多人吸引过去的大战团也有关。
就在她听到河边水声的时候,更大的骚乱在远离她的战团中心爆发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挤过来,求生欲望使陷入战团中心的人认识到,要想活命就必须冲出去,既然不能退后,那就只有向前。
于是,从几个人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向身边的人挥舞起武器,这次不是误伤,而是明明白白的,向刚刚还战斗在一起的同伴挥出武器。
冰冷的雾气将血腥味带往四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秩序彻底崩溃,人们的目标从杀敌变成没有任何目的的杀戮。
前后左右都是刀枪剑戟,不时还有冷箭横飞。如今已经没有敌我之分,你在草原上碰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都必须舍命战斗。停下来你会被人射死,退缩了你会被人砍死,倒下了你会被人踩死!
没有人低下头去看看,自己马蹄下践踏的那团肉是属于一个卑贱的农奴,还是属于一个高贵的埃斤,此刻支持人战斗的甚至不是求生的欲望、杀敌的目标,而是血管里流淌的一种本能。那是贫瘠的草原上,长久以来,人们为了繁衍与各种艰难环境搏斗下产生的那种生而能战、生而必战的本能。
这样的疯狂对西瞻士兵和可贺敦的战士一样不利,然而留在战局中的西瞻士兵人数远远逊于可贺敦人的数目,吃亏的还是可贺敦人。
眼看可贺敦近万人竟然要在内斗中消耗殆尽,拔密扑见势不妙,亲自冲进战团,一边高喊着事先预定的口令,一边满草原乱转,尽可能多的收拢士兵。
混战已经形成,一时三刻,他也不能收拢更多。大雾已经化为大雨,拔密扑在雨中不停穿梭,听到他呼喊的可贺敦‘马匪’小股小股的回归部队,他们捡回性命,个个惊魂未定、疲累不堪,来到拔密扑身后,只是不停喘气。
忽地一个惊雷响起,暴雨中似乎飘过一朵红云般,拔密扑只觉眼睛一花,那红团已经直扑到他面前,红光中乌黑色一闪,一道刀光当头劈下。
拔密扑在马背上急急仰头,同时将手中马刀奋力一架。只听嚓的一声,那道刀光顺着他鼻尖划过,在他左侧脸颊开了一道血槽。
拔密扑这才看清,对面骑着红云一般马匹的人,正是他一心想对付的箫图南。
箫图南被他大叫口令的声音引来,一刀劈出未能杀了他,眼见拔密扑周围十几个人一起涌上将他护住,已经没有了下手机会,他不肯浪费时间,脚尖在马腹上一点,红马四蹄几乎离地般跃起,向斜后方冲了过去。
那个方向虽然有很多人,却都是拔密扑刚刚收拢回来的残兵,刚刚的死里逃生让他们失去斗志,眼看箫图南向自己从来,居然齐齐散开,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箫图南粗粗一看,队伍中并没有那个身影,不肯恋战,转身向暴雨中另一处有人影的地方冲了过去。
“青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刀劈开一个‘马匪’的皮甲,又叫:“青瞳,你在哪里?”
拔密扑脸上肌肉剧烈跳动,他厉声喝道:“快追上去!杀了他!”
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天知道箫图南患了什么失心疯,居然只身一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是儿子在天有灵,指引仇人到自己面前来的!他决不能让箫图南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决不能看着他就这么嘴里叫着奇怪的声音消失在自己面前!
“青瞳!青瞳!你在哪里?”
他越走心就越往下沉,草原上到处是倒在地上的人和马,尸体白惨惨的躺着,鲜血都被暴雨冲刷干净了,甚至有些人被马蹄捣蒜泥般捣成一坨糊糊,那糊糊也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鲜血。
如果青瞳已经死了,他很可能连她的尸体都认不出来。
运筹帷幄,冷静智慧全都是屁话,箫图南现在找人的方法和那个吹号角的裨将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发了疯一般瞎转。
“青瞳!”他又使劲喊了一声。
他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也许有一柄长刀正悬在她的头顶,也许有一只马蹄正对着她的身体踏下,只要他再努努力!再努努力!他就能找到她了!就能把她拥在怀中,就能把一切危险挡在背后!只要他再努努力去找!有可能下一刻,她就夜空闪电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这么能放弃呢?
可是,如果他在东边的时候,她恰好在西边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如果他向前的时候,她恰好在躺在他身后一个小坑里怎么办?
青瞳,谁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一个方向?我该往什么地方去找?
“你在哪里啊?青瞳——!”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绝望而危险。
突然,远处一片壮观的战团吸引了箫图南的视线,他咬咬牙,掉转马头,直奔而去。
第 22 章
22. 烈火
拔密扑的人马刚刚向箫图南追过去,身后大地震动,一个侍从回头望去,顿时脸色大变:“酋长!不好了!西瞻兵追来了!”
拔密扑转头一看,全是黑衣黑甲的西瞻士兵,暴雨打在盔甲上面,仿佛罩了一层白光,这群人个个咬紧牙关,气势惊人,领先一人双目如同烧着两把火焰,正是乌野。
乌野率领的西瞻生力军此刻也跟了来。他们的坐骑比起箫图南那匹奔雷兽相差甚远,要不是箫图南忽左忽右连跑带叫,他们现在也跟不上来。
“停下来!接成方阵!我们和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