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劈开了金刚宗中青石地板,裂开大地,一直劈开山门为止,简直犹如天灾。
应龙城的出现,打消了敌人剩余的士气。
他们亲眼看着七星塔上的异象,甚至要将他奉为神明般敬畏,根本不敢再抬起武器,已经纷纷落荒而逃。
而应龙城也没有在意这些人的逃亡,他自始至终只是看着傅寒洲。
天问的剑尖垂落向地面。
黑发如悬瀑,白衣如鹤羽,一枚黑白色冰丝剑穗在轻轻摇曳。
应龙城清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依稀还是数月之前,第一次来到蒯下书院时的那位遗世独立的剑神,令人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可是他此刻却眉宇紧皱,带着一种傅寒洲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凝视着他。
傅寒洲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低声道:“你……你抵达了太上无情的境界吗?”
应龙城垂目凝眉,嘴角溢出一抹血迹,轻声说道:“傅寒洲,为何你要出现?”
傅寒洲愕然。
应龙城闭目道:“我本该以红尘洗剑,以山河试履,独来独往、独生独死,斩尽春风,与剑同归。……我本该是纯粹的剑客,不为任何人左右,傅寒洲,你毁了我的剑道。
“——你偏偏出现,毁了这一切!”
他说完,突然睁开双目。
天问含恨出鞘!
像月光划分天地一般,这一剑在傅寒洲身旁呼啸而过。
剑气纵横万里,没入莲花山上,令山溪截流,万千树冠哗然作响,令七星塔上巨钟轰鸣,滔天烈焰尽数低伏。
但偏偏只有傅寒洲,连一寸衣袂都没有被掀动。
这一刻,傅寒洲仿佛能明白他心中憾恨,看着他低低说道:“忘忧蛊已经解开。你想起了剑,想起了一切,可你还是不高兴吗?”
“我想起天问,便想起你;想起寒洲,又想起你。往来三十载,此去九万里,历历在目,都是你的影子,令我如何释怀?”应龙城说。
傅寒洲说:“对不起。”
“傅寒洲!”应龙城冷冷道,“从今往后,剑道不复,你便是我的道。”
……
天边雷霆轰然炸响。
莲花山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大多数人都已经逃难去了,原地只剩断壁残垣。
七星塔上的火势在雨中渐收,化为青烟四处弥散。
傅寒洲终究因为体内的残毒而体力不支,向前跌倒。
风里鹰下意识地想要飞过去接住他,但紧接着就看到应龙城将人抱起。
风里鹰和应龙城两人在雨幕中对视了一眼。
前者最终停下了脚步。
……
过了片刻时间。
风里鹰有些怔然地,站回到七星塔最高处的巨钟边上。
望着无边夜幕,他讪讪地踢走了一块瓦砾。
突然,他看到底下静室里,那个大和尚无念还在对着“道”字打坐。
哪怕是方才七星塔上烈火熊熊的时刻,无念也没有挪动一步。
与其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如说是他已入定许久,达到了忘却生死的程度。
无念凝视着“道”,呢喃道:“阿茹,天问也罢,有情也罢,他已做出了选择……”
风里鹰落寞地跳到静室里,说:“喂,和尚,你为什么做和尚?”
他本以为无念不会搭理他的。
但无念闭目道:“阿弥陀佛,我没能做出选择,到头来既辜负了我的剑,也辜负了故心人。”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
风里鹰坐到旁边的蒲团上,说:“唉,太难了,我也想堪破情关啊,要是堪破了,是不是就会轻松很多?”
无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带着些许慈悲地说:“世间最苦,莫过于‘世间安得双全法’。孩子,你既已得悉心中所求,从今往后便要义无反顾,紧握手中之剑,追随心中之道。不要重蹈我的前车之鉴,也不要为任何事而动摇。”
“哦……”
风里鹰忽然挠了挠头:“你在跟谁说话,跟我吗?……应龙城已经走啦,你这话说的也太晚了。”
无念一直没有再说话。
风里鹰侧头看着,突然心中一动,摸了摸无念的鼻息,然后愣了下。
——无念圆寂了。
但他身形挺拔,仍在原地打坐,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静室里还满是无念留下的剑意,和应龙城留下的交相辉映,好像他们方才都还在这里一样。
剑意正在月光下缓慢地消散。
大火炙烤留下的痕迹,终究盖过了一切。
那副巨大的“道”字已经不复存在了,边沿处焦黑卷起,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断裂开来。
风里鹰分明看到,在这幅道字的后面,原来还藏有一副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与应龙城有三分的相像,大约是二十多岁的韶华年龄,三千青丝中插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
女子仿佛正笑意盈盈地低头看着无念。
无念这些日子坐在蒲团上,口中诵念佛陀时,分明是对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