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的脚步声,江雪声平静回头,旋即注意到舒凫面色有异,“舒道友,怎么了?是不是如漪非礼你了?”
柳如漪一惊:“我不是,我没有!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江雪声面带倦容地叹了口气,摆手道:“我知道你没有。我是怕你把人家当姐妹,忘了交代最重要的事,回头人家发现你是假的姐妹,又要一状告到我这里,说你男扮女装,占人便宜。”
柳如漪也跟着叹气:“冤枉啊。我能占什么便宜?我喜欢自己挑衣服、配首饰,也喜欢给其他姑娘挑,帮她们梳妆打扮,看她们光彩照人,过个眼瘾罢了。我在玄玉宫多年,也没人与我计较这个。”
“玄玉宫女子为尊,与别处不同。在如今的世道上,你生为男子,就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江雪声不咸不淡地刺他一句,又转向舒凫,斯斯文文地躬身一礼,“道友见笑了。如漪出身鸟族,生性.爱美,他的审美标准……有些特别,不是故意要扮成女子。”
“是啊,市面上的男装实在太丑了。我想穿几件漂亮的,都得自己画了设计图送给天衍门。”
柳如漪理直气壮地接口道。
舒凫:“……行吧。”
她两眼放空,暂时性地放弃了思考。天衍门就是这个世界的哆啦○梦,要不然就是道具商城,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不对,等一等。”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个鸟?”
柳如漪:“对啊,我是个鸟。想当年我还是一颗蛋,就是玄玉宫把我孵出来的。”
舒凫:“……行。”
万万没想到,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漂亮姐姐不仅是男人,而且还是个鸟人。在玄幻世界里,大概这才是正常情况。
……正常个鬼啊。
“好了,说正事吧。”
江雪声截过话头,仍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温吞模样,也不计较他们打岔,“如漪,你瞧见入口处没有?今日一行,怕是要多几分波折。”
“怎么?”
柳如漪长眉一挑,踏上一步低头望去。
素日寂静无人的密林入口,不知何时聚集了十余名年轻修士。
舒凫修为平平,眼力也平平,一眼望去看不真切,只觉得他们的模样有些奇怪,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领头一人正在手舞足蹈地嚷嚷些什么,情绪十分高涨。
“我粗粗一听,他们都是附近小家族的子弟,听说此地有穷奇出没,就想来试试身手。”
江雪声解释道,“‘只要我们取胜,就能一战扬名,说不定还能取代童家,跻身青城三大世家的位置’——他们是这么说的。”
柳如漪脸一沉:“童家还没死绝呢,他们就这么等不及?”
江雪声好脾气地笑笑,神色温和,像个慈眉善目的大家长:“少年人意气风发,总是比较喜欢作死的。”
……等等。
作死?
舒凫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柳如漪倒是习以为常,轻飘飘地随口问道:“救还是不救?”
江雪声:“救,但不要马上救。等他们折腾个半死,知道厉害,以后就会懂得分寸了。”
看他那和蔼的目光,忧虑重重的脸色,仿佛在说“等他们成绩下降,就知道老打游戏不好了”。
然后这位慈祥的大家长略一沉吟,改口道:“罢了,还是等他们折腾到七成死吧。”
舒凫:?????
“七成死”是个什么东西?和七分熟一个意思吗?这位哥哥是魔鬼吗?
江雪声没有察觉她的腹诽,也可能是察觉了但没有在意,袍袖一拂,带着她和柳如漪从高坡上一跃而下,瞬间掠过数十丈距离,在那群年轻修士面前飘然落地。
舒凫冷不防被人带着装了个逼,体验不是很好,觉得自己有点晕机。
她晕晕乎乎地一抬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感觉更不好了。
因为,从她此刻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
在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修士之中,有个瓜子脸、大眼睛,乍一看十分甜美秀气的白衣女孩,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令人心生怜爱。
但是,在舒凫手中雪亮的剑锋上,却映出了一张……怎么看都不像人,至少也像是r级恐怖片演员的脸。
“………………”
舒凫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舌尖咬得发麻,好不容易才将一句“我日”咽回肚里。
就在此时,她听见脑海中响起一道传音,是江雪声平心静气地叮嘱道:
【道友,离那位穿白衣的姑娘远些。她已经死了七八年了,阴气重,靠太近对身体不好。】
舒凫:【我日!!!】
江雪声:【你不要日,也不要怕。这位姑娘死状凄惨,恐怕是当年穷奇之祸的遇难者。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对死者不敬,她一路上多半要给他们添些麻烦,不会祸及我们。】
舒凫:【我日……日夜行善积德,她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江雪声:【放心。人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舒凫:【……】
——所谓的“作死”、“救还是不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