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这……那你还挺惨的哦?
凌奚月虽说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但好歹也算头脑灵活,精明强干。如果单论能力,他本该是继承凌霄城大统的最佳人选。
舒凫实在没想到,凌山海宁可扶一个侄孙辈的路人上位,也不愿意让凌奚月统领鹓鶵。
对于这种人间惨事,舒凫一时犹豫,不知要不要讲个故事给他听,比如“在我看过的话本中,也有女主角最后一集和路人结婚的,这很正常”。
凌奚月也没期待她的安慰,苦笑着接下去道:
“我一直怀疑,父亲表面上不置一词,其实早已察觉我怀有二心,曾经帮助谢长老脱逃。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让我接手凌霄城。”
——那你要不干脆努力一把,顺便把你爹也杀了?
这句话,舒凫没有说出口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此事难于上青天,对凌奚月来说太过苛刻,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见老熟人。话说回来,这也有点太老了吧?”
舒凫一眼望去,环绕在凌家多边形二号——凌川身边的献媚之人中,赫然有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她对此人印象深刻,记忆犹新,堪称一眼万年。
毕竟,当年她死后穿越,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这张脸,还被糊了一脸绿茶飘香,冲击力非同一般。
至于“陌生”,则是因为她穿越之初,仅用一日就与“姜若水”这个身份割席,解除婚约、离家出走、断绝关系,了结得干净利落。
其后二十多年,除了偶尔有人称呼她一声“姜姑娘”之外,她再也没有与往事产生一丝一毫的联系。
所以,对舒凫来说,这张脸虽然是与原身血脉相连的姐妹,却也不过是个云泥之别的陌生人罢了。
看来这些年,在与舒凫全然无关的地方,这位“陌生人”依然在泥泞中持之以恒地挣扎,非常符合原著中兢兢业业,从头到尾卖力作死,作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恶毒女配形象。
“哎呀,那不是姜宝珠吗?”
柳如漪也认出了那名女修,诧异道,“他们姜家没落多年,早已成了籍籍无名之辈,姜浩然都快上街给人算命了,这小姑娘还没放弃呢?兜兜转转,他们也和当年的齐家一样,跑去追捧凌霄城了?”
——凌霄城,修仙界第一养狗大户,给多少舔狗提供了生活来源啊!
话说凌川从路人一跃荣升王储,一步登天,春风得意,正是飘飘然的时候,这边认个小弟,那边收个美女,姜宝珠亦在此列。
观其模样,姜宝珠似乎颇受凌川青睐,娇声软语,宛转逢迎,整个人几乎长在了他的胳膊上。
想当初,姜宝珠在原著中作天作地,为了男主齐玉轩要死要活,对女主姜若水无所不用其极,挖眼、毁容、废经脉……结果到头来,她攀附追求的对象,竟然还是个可更换的。
——女主不值得啊!
——做虐文女主,当真不值得!
此外,更加富有戏剧性的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舒凫也瞥见了齐玉轩的身影。
多年以来,靖海真人早已对这个不得寸进、声名狼藉的弟子毫无期待,只觉丢人,根本不肯让齐玉轩参加仙会。
万一被更多人知晓,自己捡了个金玉其外的粪球回来,岂不是显得他很像屎壳郎吗?
再说齐玉轩,对于自己永远无法抵达的龙傲天地位,他始终怀抱着一种“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微茫期盼,一种“江郎才尽,泯然众人”的自怨自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强忍着悲愤与屈辱,悄悄来到了紫微仙会会场。
“我不求她原谅我,只要远远看她一眼就好。”
“我不求参加仙会,只要远远看它一眼就好。”
峰回路转,爱恨归零,与原著异曲同工的虐文剧情,最后还是发生在虐文男主身上。
大概,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只不过这一次,他整个人连皮带骨都被塞进了火葬场,骨灰扬得满天飞,拼都拼不起来。
顺便一提,根据舒凫的观察,姜宝珠同样在人群中发现了齐玉轩——一个连仙会参加资格都没有,被同门排挤鄙夷,困顿潦倒的少年天才(过去式)。
天玑峰的同门关系向来算不上好,毕竟是与原著一脉相承的霸凌大户,拉帮结派、捧高踩低都是常态。
但是这一次,舒凫没有成为天玑峰弟子,霸凌对象也从姜若水变成了齐玉轩。
那一刻,姜宝珠的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震惊!昔日大众男神,竟然沦落到在大街上要饭!》
——这个标题,大约可以概括她五味杂陈的心情。
更何况,她们家之所以遭到舒凫和江雪声公开处刑,颜面扫地,很快就被迅速崛起的白家取而代之,沦落为人人都要笑话一声的三流家族,也都是为了这个男人。
这个灰头土脸、一事无成,只能打断腿送去沿街要饭的男人。
她和她母亲,当年莫非是瞎了眼吗?
“宝珠,怎么了?”
凌川发觉姜宝珠神情古怪,关切地询问道,“那边的九华宗弟子,莫非是你认识的人?一个修为平平的筑基而已,在仙会上不值一提,没什么好留意的。”
“……”
姜宝珠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精心调整好表情,掐着一把能滴出水来的清甜嗓音,转向凌川娇笑道:
“凌公子,您说笑了。那就是个不成器的废柴,的确不值一提。我对您满心倾慕,再容不下第二个人,怎么会认识他呢?我……”
——话音未落,姜宝珠矫揉造作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她清清楚楚看见,她一生噩梦的源头,正在一群模特天团似的俊男美女环绕之下,意气风发,光华耀眼,怡然自得地向她挥手微笑。
舒凫在看着她。
一如二十多年前,她劈手甩姜宝珠一耳光,丢下一句“再您妈的见,王八羔子”,随江雪声飘然而去之时一般。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舒凫还是当年那个魔鬼,没有一点点改变。
“(^0^)/嗨~”
“好久不见啊,妹妹。这么多年没人打你,你有没有想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