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过是换我守了他短短一年,我怎么能够让他醒来看不到我?”
那娜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人,很少有如此坚持的时候,小脸上满是执拗,哀伤地看着床上无动于衷的人。
她相信,自己陪在这里,哥哥一定知道!
更何况,即便他人事不知,她也不想留他一个人辛苦抗争……
要不是各项数据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聂唯平恐怕真的要怀疑他醒来的可能了。
越是对医学钻研得多,就越是对造物主充满叹服。人体还有那么多未解之谜,就算手术成功,没有血管破裂,聂唯平也不敢肯定自己没有一丝疏漏。
若是真的醒不过来怎么办?
“聂医生,你说……我跟哥哥多讲讲话,能不能把他吵醒?”
聂唯平回过神,心里一酸,不自觉收紧了手臂,淡淡地问:“这两天小东西说的话还少吗?”
小孩子叽叽喳喳吵得要命,都没能把自己亲爹吵醒了!
那娜眼神微微黯淡,自嘲地笑着道:“是我太心急了。”
聂唯平眼神微动,突然微微笑起来。
“其实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那娜猛然抬头,双眼迸发得光芒让人动容:“什么办法?快说!我一定照办!”
“你答应照办的啊!”聂唯平诡异地笑了笑,语气淡淡地说,“冲喜吧!我委屈点娶了你,大舅子就你这一个妹妹,你嫁人这么大的喜事,更何况还是嫁给我这样出色的男人,他一定高兴地蹦起来为你送嫁!”
那娜的心放佛过山车般起起落落,气得狠狠拧了他一把,低声怒骂道:“呸!亏你还是个医生呢,居然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娜虽然被聂唯平三两句话引得心潮大起大落,可心底原本越积越多的绝望,却骤然消散了。
“哎,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聂唯平不乐意了,扯着她的脸蛋儿低下头作势要吻,吓唬她道,“咱俩在大舅子面前来个活春宫,把夫妻关系砸实了,看你还怎么出尔反尔!”
那娜又羞又恼,扑腾着四肢去挡,医院安静的夜晚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聂唯平吮出的响亮“啵”声让她整张脸红了个透!
“别乱来啊你!”
“怕什么,又没人看见……”
“滚开!流氓!”
“哼哼!再流氓的都做过,现在害什么羞啊你……”
“好吵……”
微弱的、喑哑的两个字几不可闻,可那艰涩的如同锈迹斑斑的乐器挤出的声音,却如惊雷一般,绽开在那娜久干成旱的心里。
那娜猛然僵住,一时间居然不敢回头……
还是聂唯平反应快,微微愣了下后立马跳起来,扑到床边去确认。
黑而长的睫毛终于有了动静,仿若坠着千金重担般,在聂唯平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极缓极慢地张开来。
像是不适应屋内的光线一样微微睁开又闭上了,过了片刻才眨了眨张大,黑白分明的眼睛雾气萦绕,却又十足温润,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轻轻转了转看向呆怔住的那娜。
“小妹,你把我吵醒了……”
那娜静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红红的眼圈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要将一直以来压抑的委屈都宣泄而出般,哽咽着大声抱怨道:“我讨厌死你了!吓唬我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情感的缺口一旦打开,过去无时无刻不在的担惊受怕如洪水般冲了出来。
那娜再也不管不顾,嚎啕大哭得像个孩子,迷路了许久,吃尽了苦头,一路跌跌撞撞才终于找到了最亲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