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库糜烂不堪,内中铠甲兵械十之七八皆不可用,打制兵甲用的铁料早被各级官僚暗中倒卖给各世家牟利,这些我当然也知晓,
十几天前,我在朝堂之上跟皇上建议和流贼和谈就是考虑到其中的不利因素,但可惜皇上听不进去,再加上谢阳、耿秉秋之流推波助澜,我是势单力薄,无力阻止……”
顾谦闻言,双眼通红:“可是恩师,毕竟八万条人命啊,就拿着这么堆破铜烂铁如何跟流贼拼命啊,皇上真的就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席满叹道:“唉,皇上继位以来,在经历雍凉大败之后便心灰意冷,怕朝中因此发生剧变,便开始醉心与权谋之术,想以此来削弱各世家之间的实力,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国库的事情,
不瞒你说,不光是军械库和军造司烂成一片,就算是各地上报的财政税收也早开始在作假了……”
顾谦闻言大吃一惊:“恩师你说什么?钱粮税收都是一笔笔记载主簿之上由皇室宗亲亲自验收按印的啊,怎么会作假?”
席满惨笑一声,说道:“去年银库两岁入库,八亿二千四百八十五两又三百八十二文,除开留守各地衙门用作行政之用的二亿二千万两之外,实入库为六亿两,
但这些只是纸面上的,事实上我早从财政司的人口中打探清楚,哪有八亿两的收入,从五年前开始,两岁收入就没超过四亿两,去年更是只有三亿二千万两,这还不算是入银库的……”
“不可能啊!”顾谦惊道,“去年各处用钱,仅对各侯赏赐就多达六千万两,更不提其他各项开支,学生仔细算了算,去年朝廷花费的银子绝对不下四亿两啊……”
“你呀,当个监军还真屈了你,算这么仔细,不如去财政司衙门吧……”席满笑着摇了摇头,“实话和你说吧,当今朝廷所需多余开销都是大周历代先皇积攒下来的军备银,用于国战储备的,可惜圣上继位以来,这军备银也已经快耗尽了……”
“……”
顾谦顿时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军备银可是大周历代先皇攒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些蛀虫居然也有胆子敢动用?难道不怕满门抄斩?
只听席满继续说道:“皇上用一两军备银,下面的人就能用十两,然后虚报一个数字,也就随便糊弄过去了,只要皇上龙颜大悦,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核查,
现在整个京城除了皇上外,其他百官心里都明白着呢,这大周朝廷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状况,只是皇上不说就没人敢问,这些人都早被银子喂饱了……”
“大人!”顾谦拱手对席满说道,“下官斗胆问一句,去年国库岁银多少数额?”
席满回道:“除去各地留下的银子,入库二亿两白银,多出的五亿空额怕是早被各世家联手贪墨了……”
“亡国之兆,亡国之兆啊……”
顾谦闻言,无力的垂坐下来,脸上表情再不见一丝炯亮,席满起身拍拍他的肩,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忽然,顾谦起身对席满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明日我定要向皇上禀明实情,不能任由这股歪风邪气继续下去了!”
席满忙道:“冷静啊,顾谦!”
顾谦当即回道:“恩师不必多言,再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本官定要警醒皇上,让他严惩这群窃国之贼!”
话毕,不顾席满劝阻,顾谦一脸决然地步出了太尉府大厅。
席满望着顾谦离去的背影一阵叹息:“唉,顾谦,你太天真了,罢了!无论如何本官都会保住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