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都是自己备船,请厨子上去做。”
孟奇早有预料,右手一扬:“恁个麻烦,而且身边围绕着丫环仆人,桌上皆是陌生之辈,又岂有这等逍遥自在,专心美食?”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阮玉书轻轻颔首:“倒也不错。”
孟奇愈发得意:“怎么样?说过请你吃美食,岂会食言?”
“原来我是附带的啊。”江芷微笑吟吟调侃了一句。
孟奇顿时被自己口水呛到,差点化身王大公子:“怎么会,请她也请你,呼朋引伴,品蟹喝酒,不亦乐乎?”
江芷微本身就是开玩笑,见孟奇转移话题,亦不阻挠,微笑道:“茂陵湖蟹,天下有名,我在门内吃过几次,着实不错,但长途跋涉而来,纵有秘法保存,又岂能比得上当湖品蟹?”
“对!”阮玉书仿佛吞咽了口唾沫。
三人闲谈茂陵湖蟹之趣事,直到渔家娘子将一大盘蒸得红彤彤的湖蟹端了上来。
“这是秘制蘸水和小菜,这是月牙雪丝鱼,这是家酿黄酒,品蟹之时,佐以一杯,风味更美。”渔家娘子笑眯眯道。
闻到香味,阮玉书端正放着的双手抽动了一下,似乎迫不及待。
“得几名生死之交,泛舟湖上,品酒尝蟹,人生一大乐事也,干!”孟奇倒了杯黄酒,先干为敬。
江芷微和阮玉书皆是内力深厚之辈,亦不怕喝酒,各自干了一杯。
秋风送爽,水波阵阵,能在轮回任务后相聚,品酒吃蟹,确实有着难得的轻松和愉悦。
放下酒杯,阮玉书取了一只蟹过来,动作极快地剥壳扳脚,不过片刻,肥美的蟹肉、蟹黄等便完整呈现。
她看似迫不及待,动作急切,可实际上一举一动皆是优雅,剥蟹的姿态宛如一道风景。
就着蘸水,吃了快蟹肉,阮玉书微微眯起眼睛:
“不错,名不虚传。”
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语,让人孟奇食指大动,可看了看面前的螃蟹,要想像她一样完美剥壳,自己几乎无法办到。
前段时日,他吃蟹都是放入嘴中,嘎嘣脆地咬掉壳,大快朵颐。
江芷微笑了笑,取过一只蟹,右手伸出,按在其上,顿时有剑气迸发,蟹壳尽碎,被“风吹”到一旁,露出里面的美味。
“确实比山门里吃到的好。”江芷微赞了一句。
孟奇顿时受到启发,同样用真气帮忙,八九玄功控制惊人,不过一息,螃蟹就变得赤裸裸了。
点了点蘸水,孟奇吃了快蟹肉,只觉蘸水奇异味道衬托之下,蟹肉的甘甜等回荡在口腔,五味俱全,又不刺激,实在快美!
阮玉书见状,愣了愣,拿起第二只蟹,选择了用真气“剥”壳,似乎若再坚持优雅的正常规程,螃蟹就被对面两人给抢光了!
他们吃得多快啊!
吃蟹喝酒,不亦乐乎,半个时辰后,杯盘狼藉,螃蟹一扫而光,孟奇酒意微醺,拍着桌子唱着乡曲俚词。
阮玉书擦了擦手,将栖凤琴放到桌子上,轻轻弹奏起来,高远旷达,水波不兴,宁静致远。
孟奇渐渐收住哼唱,仰靠着身后的隔板,状似惬意。
江芷微长剑横膝,安静倾听,神态怡然。
过了一会儿,秋风带着水气卷来,阮玉书停止了抚琴,轻声道:“我明日便得返回琅琊,十八岁前怕是无法正式游历天下。”
“嗯,轮回任务里再请你吃。”孟奇宽慰道,话语非常实在。
江芷微抚着长剑,感慨了一声:“‘青莲公子’未来,‘刀气长河’还未抵达便知晓茂陵结局,返回了海边,‘五方帝刀’随着守拙前辈归山,‘狼王’不知所踪,我本想着剑试群英,却是未能如愿。”
“紫薇星主”实力极强,在关键时刻逼退了守拙道人,遁出了茂陵。
“我还打算邀请你们‘追猎’狼王的,可惜暂时没有线索,不过亦是无妨,江东群英汇聚,想要挑战,还怕找不到人?”孟奇开解道。
江芷微笑道:“我自省的,不过暂时得离开江东一段时日了,洗剑阁在茂陵的主事通知我,代替宗门,前往中州为一位过世太上长老的家人贺寿,算算时日,明日便得启程了,小和尚,你呢?”
相聚终会离别,离别为了再聚,孟奇举杯道:“本来我无要事在身,前往中州走走亦无妨,可齐师兄还未至,我得留在这里等他,总不能他千里迢迢赶来,我们一个都没在,这多伤人啊?”
江芷微含笑点头道:“理应如此,一两月内,我便返回江东了。”
鱼坊之船返回了岸边,阮玉书和江芷微相继下船,联袂去了大觉寺。
孟奇看着她们的背影,看着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湖水,酒意上涌,拍着桌子,纵声唱道:
“滚滚大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声音豪迈,滚滚传开,引来诸多侧目,阮玉书和江芷微亦是放缓步伐倾听,但孟奇毫无羞怯,洒然自得:
“……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