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何其弄人
高大的男人拉下口罩,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很是艰难的道,“小姐,请你嗦慢依点,窝不是肯名白你嗦的话。”
……
陈晚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男人说的话,但她却被他惊醒了,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自已此时是站在法国的地盘上,并不是中国。
深呼吸了一口气,陈晚稳而沉的用刚学了一个多月的法语磕磕巴巴的说,“对不起,我会法语不是很好,你会说英语吗?”
男医生显然是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快速的用英文回她,“当然,我会说英语。”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现在正在危险期,急需你签下这份急诊证书。”
陈晚二话不说,直接拿过钢笔就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边担忧的问,“成功率有几成?我爸他……”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泪又一次从眼中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手术成功率有六成。病人是脑癌晚期患者本不应该长时间的奔波,你身为人女却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男医生很是平静的说出了这一番话,接过急诊证书后,转身又回到了急诊室内,其间没有再看她一眼。
而,陈晚却被他的话打醒了,如当头一棒的敲醒了她。本以为出国就能让爸爸他得到最好的治疗,谁知道刚一出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是她太天真,太任性。没有顾忌到他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奔波劳累就火急火燎的带了他出国,什么都没有考虑,也什么防备都没有做……
果然,她果然就是个白痴。
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陈晚又蹲守在门外,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等着医生的宣知。
爸爸在手术室与死神拼搏,而她却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干不好……
这般想想,泪流得越发汹涌。
“叮。”手术室又一次的打开门,男医生又拿着一张危急证书让她签字,她毫不犹豫的又签了。
……
这台手术一共忙活了三个小时,期间她接到了不下三次的危急证书,一次又一次的清楚死亡是什么样的滋味。
看着爸爸终于被推送出来,陈晚终于站不稳了,脚软的往下坠。
就在她快要和大地拥抱的时候,一双手伸了出来,稳稳的把她接住了。
陈晚入眼的是一片白,揽着她的是一双男人的手,他炽热的胸部包围着她,给她带来了一丝力量。
抚着额头,虚弱没力的道了一声谢后,陈晚推开身后的男人想自己站起来,却被他揽得越发紧实了。她正想让他放手时,头上传来了一道带着疲惫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我扶你到你父亲的病房吧。”
这是一把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嗓音,仅仅只是说一句话,其中蕴含的男性荷尔蒙就已经争先恐后的往外冒了。
但,最让陈晚惊讶的并不是他的嗓音,也不是他人长得多有魅力,而是!他说的是中文!
第一次见面,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男人就已经猜出了她是一名中国公民!
但这惊讶不到片刻就被爸爸的病情所抵消了,陈晚抓紧他的手,点了点头,急切的道,“谢谢。能扶我走快点吗?”
男人并没有接话,但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了她——半揽着她的腰身,快步的跟着移动担架走去,但又不至于让陈晚赶不上他的脚步,每迈一步都像是精准的计算过了一般,让她刚刚好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将她护送到房里面才松开她,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病房里给陈父检查。
先来一步的护士们在安置好陈父后,纷纷的对男人打招呼,“主任。”
这时候,陈晚才终于清醒过来,他是一名医生,爸爸的主治医生。
走近病床,陈晚握着插着氧气管的陈父的手,抬头,双眼紧盯着男人,轻轻的用着尽量不打扰到陈父的声音问道,“我爸爸他怎么样?要住院多久才康复?”
男人扫了她一眼,接着给陈父检查,直到检查好了后才回她话,“脑癌晚期,本来还有半年时间可活,但现在不行了,最多就剩两个月了,你好好陪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