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然一笑,低头抓起何必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轻吻了下对方手背。
何必摸着银鱼须须玩耍了一会,最终将可爱的鱼吃到肚子里。
小柴火堆烤鱼,入口细嫩,外焦里嫩,鱼骨整一根,抹点盐巴就是极好的味道。
两人吃了数条,还未觉饱。方端摸着下巴咂巴嘴,捡起背篓。
“走吧,咱们真得快点进山去捡山货了。这鱼好吃,下回再来。”
何必点头,起身背起背篓,低头将灰堆扒开,见再无一丝火星,这才快走几步,跟上方端。
两人在山间走动,采摘林地间的菇类。方端矫健地攀爬上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从长满苔藓的树杈背阴处,掏来一团白色银耳。
“捡到到好东西,卖到镇上,可以换两斤白面!”
方端小心将银耳放进铺满柔软苔藓的背篓中,冲着何必招手,跐溜下树。
兄弟两人在山间行走,渴了饮泉水,饿了吃山珍。一日下来,背篓里满载收获,晚霞映着归家路。
方端走在前头,唱着有些走调的歌谣,脚步稳扎。何必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下到山前,鬼使神差一般,何必回头望了一眼。巍峨高山中,雾气盘旋如带状,像是潜伏着一尾巨龙,沉睡不知年月。
倦鸟归巢吱吱喳喳叫着,遥远的村落中升起炊烟,一切如此美好,安宁且和谐。何必抖了下背篓,将先前折下的一枝嫩条拿在手中,快步跟上方端。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种平凡安逸的生活,是他期待着的,却并不是他生活的。
他的生活中有过背叛,有过伤害,还有无尽的离别,深不见底的怨恨……
何必轻快的脚步慢了起来,眉心一阵又一阵发烫,从眉心开始,隐约的刺痛蔓延开来。
方端走在前头,大声唱着,歌曲断断续续,偶尔拖长的一声,有点似悲鸣。
眼看着越来越靠近村庄,何必不知为何,脚步越来越沉重。方端走在前面,身影在红色的夕阳照射下,拖得老长,形状扭曲。
何必全身都开始痛起来,每抬起一步,落下的时候,足尖刺痛。一声老鸨惨叫,惊得何必抬头张望。黑色的鸟从半边黑云盖顶,半边残阳如血的空中飞过,隐约还能看到它绯红的双眼。
老鸨张着翅膀滑行,张口再次叫出声,与此同时,无数声惨叫响起,何必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不远处已经着火,遍地哀鸿的村落。
火焰在夕阳中肆虐,火舌吞噬着村人的茅舍房居。似是方端的人在奔走,狠狠跌在火焰中,瞬间被焚烧成灰。
哀嚎声,呼救声,和着冲天的火焰蔓延,像无数双手,紧紧缠住何必。
一行看不清楚身形的人骑着马在村中奔跑大笑,一个接一个砍下村人的头颅。□□上挑着小小的幼童,村头的大树上吊着数具尸骸,在火焰中随风摇摆。
大笑声,哭喊声渐渐远去,何必被困在原地,一动不能动。血色从他脚下蔓延,侵蚀大地。血红色的泥沼,慢慢将他一点一点吞没。
老夫捡他回来,也不过顺手而为。
放任不管,就是像那些凡人一样,死在战火中而已。
想不到竟然是个好苗子,哈哈哈……
何必低着头,从山下下来之时揪着的嫩条在他手上摇摇欲坠。
他想起来了。那还是他多小的时候?他刚能抱着剑走过山门的八十八级台阶。他无意中听到自己的师父范长子与人谈话,说起自己的身世。
灾变之年,人间偶遇。
他应是忘记了,结果却还是记得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对到底救了他一命的范长子下死手。
如果他只是一个凡人,只怕老早就死在兵灾中了。生为凡人,有时候想过一些简单的生活,也是如此之难!
可修仙一途,真能人人如愿吗?
何必在心中呐喊,手上微微用力,淹没到他胸口的血色泥沼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淹没他的速度慢了起来。
夏无月原本快要睡着了,突然后背一凉,惊得他翻身一滚裹紧大氅。
“怎么了?可是下雪了?”他喊道,茫然中回神,只见云蔚半边身子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薄冰,低头认真地看着他那个小师父。
夏无月目光微动,只见原本安静躺着的何必全身已经包裹在一层浅蓝色的坚冰中。那冰还在张狂地向外蔓延,浅浅的一层已经蔓延到他脚下了。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杀气都要变成实体了。”夏无月跳脚,四处寻找着落脚之地。云蔚右手被包裹在冰中,握着何必手一动不动。
很快,借着他的心头血,这秘境世界中天然的灵气,他的小师父破除迷障之后,修为应该能更上层楼!同样的,作为弟子的他,沾光再多点修为,也不会太奇怪不是么?
如此,他们就能更早更快的……成为强者,然后,等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无法束缚他们的时候,顺利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