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

但我也听过那句话。

    “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回到店老板手中的钱袋，里面的确装了很多银色的钱币，偶尔也会看到几个土黄色的铜币。但这些钱币的样子却很出乎我意料的粗糙，做工看起来实在是太差了，粗制的不规则圆币上印着好似手工捶打出来的印戳花纹，这些花纹有些还歪歪扭扭有浅有深，根本没有几个是完整的图案，至于铜币也差不多，不过从颜色上判断大概是青铜币而不是赤铜币。

    我趁着戴安娜检查金币的功夫凑了过去看了几眼，金币的造型倒是还算不错，虽然也有些许瑕疵但整体上还很圆润，至少能够看出来是经过高质量的模具制作出来的钱币。

    当等到老板从钱袋中拿出十几个银币之后，戴安娜又和他交谈了几句，刚说了几句她忽然喊了我一声然后急忙向外跑去。我有些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才得知其因，刚刚老板告诉她前往威尔斯克城的最近一趟马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由于那边的地区普遍都很贫穷，所以每天前往威尔斯克城的马车队只有三趟，这是今天第二趟了，而最后一趟还要等到下午，要坐那趟的话恐怕只有道傍晚才能到达。

    我们两人跑过两条街之后，终于在某个看似车站模样的建筑前发现了5两大型马车。看起来那就是来往于城市之间的马车队了，除了后面两辆看起来个头很大且有武装护卫的篷布货车之外，其他三辆木质车厢的马车也都不小，似乎这些马车就是异世界的“公共巴士”了。

    戴安娜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像是售票员的桌子前递上了两枚银币，然后对方也没有检查只是稍微在一块木板上用炭笔划了两下就让我们上车。

    我有些紧张的跟着戴安娜登上了其中一辆载人马车，毕竟这将会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与原住民接触，而我将扮演一个来自东方伊勒斯王国的异族勇士，因为语言不通所以无需开口说话，若是有人向我打招呼的话只需要像个狠角色一样用眼神示意即可，剩下的就交由扮演与公国临近的友好邻国维尼西亚小贵族的戴安娜解决。

    登上马车后果然内部的空间十分宽阔，两侧各有一排看起来很舒适的长椅上几乎坐满了一看就像是商人的家伙。这并不是贬义向的称呼，只是因为那些人的打扮和身材实在是太像“商人”了。不过也有意外，还有几个穿着武具的人看起来像是商人的护卫，有看着比较英气开朗的也面相十分阴沉的，但总的来说都佩戴武器而且都很善战的样子。

    我跟着戴安娜走到了车厢内靠里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紧接着她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非常熟练的和邻座的一位胖胖的商人聊了起来，而我则像个“合格”的保镖一样冷眼的观察着车厢内的情况。

    我有些感叹制作这个车厢的工匠们奇妙的手艺，如此之大的车厢至少坐了将近20人，空间看似有些拥挤但空气流通却很好，而且这些建造车厢的木材也很结实，甚至两侧的外壁上都包着铁皮，相信一般的弓弩是无法击穿的。

    就在我观察车厢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商人护卫走过来和我打招呼，对方是个看似很热情的中年人，面带笑容的向我伸出了手。我按照之前提到过的设定，非常自然的用一个有些冷漠的眼神回应了对方，果不其然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激怒了对方，他有些不悦的把手放了下去，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戴安娜终于过来帮我打掩护了。

    两人简短的交流似乎让对方明白了我不会安诺语，但不知为何她又和对方说了很长一段话，忽然对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歉意，说了几句好似道歉的话之后便回到了座位上和他的同伴聊了起来，而且他们都时不时的看向我。

    我非常想知道戴安娜刚才说了些什么，但由于我“不能说话”所以只好耐着内心的瘙痒继续沉默不语，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坐在车厢门口处的某个护卫模样的人在悄悄观察我。

    我装作忽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然后做出一副凶狠样子向他看去，但对方却也做出一副非常自然的样子挪开了视线，若不是刚刚被我发现视线不对劲恐怕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去。这个人可是我上车之后发现的第一个有问题的家伙，虽然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悄悄的打量我，但大致上也就那么几类人。除去刚刚和我搭讪失败的家伙以及他的同伴之外，还有几个人有些好奇的看着我腰间的砍刀。由于我现在坐的位置导致他们只能看到刀柄，但我想很可能是因为刚刚蹬车的时候刀鞘上的图案被他们发现了，这类人最多也就是好奇而已所以并不需要太在意。

    但还有几个看似桀骜不驯的家伙正用着贪婪的眼神盯着这把砍刀，我充分发挥了一下我的演技，用带着些许不悦的严肃表情看向了对方，虽然一开始他们还打算和我较劲，但和快便放弃了这样的做法并骂骂咧咧的转换了视线。

    很明显对方虽然看起来面恶但同样也算专业，毕竟保护自己的雇主才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寻衅滋事可是要被解雇的。

    反观那个可疑的家伙，他穿着朴素的皮甲和脏兮兮的麻布衫在人群当中相当不起眼，而且长相也很普通脸上除了有些尘土之外连个疤都没有。

    我倒并不是说脸上没有疤就不行，但是环视车上其他的护卫，不知为何十个人里面至少有八个人脸上有疤，剩下那两个还只是疤痕在不明显的位置上，就好像是脸上有疤痕才算是合格的护卫一样，当然我的伪装幻象也是个脸上有疤的汉子。

    那个家伙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是仔细观察却感觉他和整车的护卫们格格不入，与其强行说是个怪癖的护卫倒不如说更像是个……侦察兵？！

    我再次看向那个家伙，仔细观察后发现他虽然正在目视远方但面部细微的动作表示他现在异常的紧张，甚至还有点恐惧，眼角也悄悄的动一动似乎在用余光观察我，双手也有些不自然的紧紧抓住手中的剑柄，脚的位置也正在轻轻的挪动，就好像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异常他就会立刻跳出车厢一样。

    高度戒备，过度观察，这种行为似乎就像是那种认为“自己身份暴露了所以要尽可能的多收集一些信息然后赶紧逃跑”的侦察兵似得。

    为了进一步确定他观察的对象是我，所以我尝试稍微活动了一下右腿，装作要站起来的样子。果然，在我右腿少有动作的瞬间那个家伙猛地收腿也想要站起来。这下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在观察我，不过我发现他除了观察我之外也会偶尔观察戴安娜，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妙，似乎就像是我们的伪装幻象暴露了一样。我有些紧张的拽了拽戴安娜的胳膊然后凑到她的耳边。

    “门口右侧的那个家伙正在悄悄的观察我们，我们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别回头！”

    “不太可能，我的魔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解的，除非……”

    “什么？”

    “他……身上有‘真视’类的魔法道具，但那种道具极其昂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所以他并不是一般人，我觉得他像是个侦察兵……或者说探子，或许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派过来刺探情报的。”

    “未必，若是真的暴露了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小。”

    “我不这么觉得，我感觉我们的确暴露了。或许他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我们，因为发现了我们的伪装而感到意外，但却又不想放弃原本的任务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吧，多警惕一点，还有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我们两人悄悄地交谈完毕之后，戴安娜又继续和旁边的那位商人闲聊，但此时的她坐的位置已经悄悄地靠到了我的身边，而我也不在观察那个可疑的探子，但内心中对他的警惕性还是提高了很多。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大约半个小时后车队平安无事的到达了威尔斯克城的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