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鼓了一阵,拿出来以后直直地指着她。
7.65毫米口径的著名美国勃朗宁手枪正狰狞地指着她。弹匣内七枚子弹杀气腾腾,而那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可怜地就要哭晕过去,然而握枪的手却熟练地打开安全栓,软软的手指无力地搭在扳机上,微微往里扣,隐隐能听到枪体发出的嘎吱声……
卧槽要不要这么惊险刺激!她只是来玩耍的啊!
顾莲为自己坎坷的命运哀悼,举起双手道:“小朋友,你别冲动!”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枪管,生怕走火。
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顾莲急的要跳脚,而后面的一干小萝卜头还在拍着手尖叫起哄,鼓励小男孩儿勇敢地来一枪。
正着急上火,她忽然灵机一动,从帽衫兜里拿出布兜,伸手掏了几块糖出来:“姐姐这里有糖,乖哦,咱不哭,来吃糖。”
她这番从防诱拐小孩儿的手册上看到的台词起到了无边的作用,小男孩儿当即止了眼泪,后面的小萝卜头也屏息望着她……手中的糖球。
小男孩儿抽噎着道:“我要吃。”
“那就把枪放下来。”顾莲松口气,笑眯眯地诱哄。
范先生,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小男孩儿擦眼泪的手一顿,显然陷入了纠结之中。
后面的小萝卜头们瓦解成为两派。
“快点放下来!”一个在小朋友们中间明显起到胖虎作用的高胖小子催促。
“别放,她在骗你!”这是一个精明的小个子说的。
“快点、快点!”起哄的。
“直接一枪崩了她就好,啰嗦什么!”有个四五岁,如同粉团一样的小男孩冷笑着说道。
顾莲扶额,这个时代的教育真是……很成问题啊。
这是小朋友该说的话吗!!!
“阿瑞,放下枪,别吓到客人了。”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小萝卜头们齐齐安静下来,阿瑞也放下了枪。
“很抱歉,吓到你了,顾小姐,我是阿瑞的父亲王嵩。”伴随着一把豪爽的嗓音,粗壮的男子带着和善的笑容出现在眼前。他络腮胡子爬满一张脸,眼神明亮,宽宽的下巴,整个人显得阅尽沧桑却又温和开朗,于是更让人觉得可惜——他坐在轮椅上,一条腿消失了,黑色的裤管空荡荡的。
出于某种敬意和畏惧,顾莲忙欠身道:“是我打扰了。”
“爸爸。”阿瑞攀住男人健全的腿,眼睛还滴溜溜地盯着她的糖。
顾莲被他这样柔软的神色看的心里发软,暗叹一声,数了人数将糖果分了出来:“你们都过来吃吧。”
只犹豫了两秒钟,小萝卜头们哗的一涌而上,七八只手乱抓一气,还有个小子偷偷趁着顾莲不注意,猛地伸手探进布兜里偷了两块出来,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臭小子……”顾莲磨牙,就听那名轮椅上的男子无奈地笑道:“不好意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人,也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糖果了。”
顾莲见人家长辈出来道歉,只好笑着道:“没事的。”
“来,进来吧,今天柳柳回来了,我们正要举行宴会庆祝呢。”王嵩笑着说道。
顾莲一脸莫名,但还是替他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那些孩子们……”
王嵩一路上被人打招呼,他也笑着打招呼,热情爽朗。
“都是孤儿院或者是疗养院里的孩子。”王嵩慢慢说道。
“为什么他们不在基地里?”顾莲难掩疑惑。
“因为基地不需要他们。”王嵩一撇嘴,带着点讥讽和自嘲,“我们,”他拍了拍失去的大腿,“都是这样的。到了年龄的女人,残疾人,因为没有异能而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失去劳动能力也无人赡养的老人……”
“这里,是远征基地的垃圾场。”王嵩侧首看着她说道,有一点点悲哀。
可是,顾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
名为希望,或者叫做野心的光芒。
顾莲慢慢说道:“所以,您选择了和基地相反的道路吗?”
王嵩笑而不语。
顾莲叹气:“好吧,我就知道不可能单纯只是让我散散心,我为我能够提供帮助感到高兴。告诉我吧,我该做什么?”
“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吗?”王嵩露出大大的笑容,粗哑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属于自己人的熟络。
“您叫我’顾小姐’了。”顾莲歪了歪头。
“原来如此,是我太不小心。”王嵩点点头。
顾莲抿着唇没说话。不想承认,可是失望还是一点点蔓延。她早该知道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目的的,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点难过和疲惫呢……
王嵩示意她在角落停下,粗大的手掌一个灵巧的操作,轮椅华丽地旋转了一周,他注视着看起来有点孤单的小姑娘,络腮胡隐藏下,依然能看出他充满善意的微笑:“你为什么要那么悲观呢?”
顾莲耸耸肩,表示不在乎:“我觉得这叫客观。”
“范先生确实跟我嘱咐过……”
顾莲略带自嘲地洗耳恭听。
“他说……”王嵩慢慢说道:“小姑娘孤零零地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一路上跟着他们也没有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透透气,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她一下,让她开心一点……”他打量着顾莲的神色,顿了一下,又道,“陈先生也说过,他们都是男子,很多事情注意不到,还请诸位替他们照看一下。”
顾莲的表情逐渐僵住。
她怔怔,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了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低语:“什么啊……他们怎么可能……”
“顾小姐看起来压力很大的样子,或许这一路上确实遇到过挺多的事情,可是我相信你的同伴们是真心关心你的。”王嵩笑了起来,“生活不全是快乐的事情,尤其是像我们这种被遗弃的人,可我们也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和家人。人类就是这么不容易死心,就算有难过悲伤的事情,只要有一点光明,就足够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很抱歉长篇大论,说了些自以为是的话。不过这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顾小姐觉得呢?”王嵩的双眼仿佛能洞彻人心,他微笑着问她。
顾莲嘴唇动了动,过了许久,缓缓展开一个很久不曾露出的,被生活的阴霾掩盖的开朗笑容来。
“或许是吧……”顾莲哽咽着笑说道。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就算犹疑,就算彷徨,且让她享受片刻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