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无垠麦田绿黄变幻,随风起伏波浪翻涌。
这是颍川郡西北部的肥美平原。颍川郡有山有水,汝水、颍水、洧水三条大水由西北向东南横贯整座颍川郡,颍水居中且水量最大。帝国在创立郡县制时,便以水量最大的颍水定名了这片肥美的平原。
十多年前,这里还是韩国的故土,其土地的肥美丰饶足以与魏国的大梁平原不相上下。
秦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之后,下令拆除了六国为了防范邻国而修建的防御工事。。
经过秦国川防决通漕渠的大力整修之后,颍川郡的农耕大见起色,今年麦田的长势相较往年旺实了许多。
麦田一见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们便撒满了田畴,黄一片收一片,开始了算黄算割。
时当正午,艳阳高照。道边田间的农夫们,正在收割一片熟透了的麦田。
其中一个年青的后生却是奇异,裸着黝黑的脊梁任凭大汗淋漓,只望着远处青苍苍的太室山咬牙发怔。
旁边田垄中一个奋力劳作的老人偶尔直起了腰身,看见那个后生愣怔不动,压低声道:"陈仓,掌工家老刚走,你小子便立木,小心受罚!"
那个后生闻言没有回头,恨声恨气的砸来几句话:"佣耕还卖死命!又不是自家田畴,劳也是白劳!"
听到年轻后生的说辞,那个老人低声呵斥道:"你小子闭嘴!不要命了!"说罢小心谨慎的向四面遥遥打量了一番,见田道无人,这才放下心喘着粗气高声道,"天正热,掌工家老暂时不会来,我等树下歇歇!"
老人话刚落,金黄的麦浪中立起了一片草笠一片黝黑的脊梁,纷纷捞起挂在腰带上的白布用力抹着被这酷烈的日头晒的满头的汗水。
可惜,这汗水是越擦越多。随意摸了两下后,众人趁着脸上暂时的干爽纷纷奔向田间大树下的井台。
"狗日的!若是自家田亩,今年一准好日子!"
"自家田亩?只怕下辈子也是做梦!"
"对对对,说也白说。"汩汩饮水的年青农夫们纷纷点头。
"后生们,祸从口出,少说两句不成么?"方才发号施令的那个老人捧着水瓢一边小口饮水一边低声呵斥。
老者在这群人中还是颇有威望的,可惜总有那么一两个特立独行的人。
"日后我富贵了,一定不忘你等!"之前被老者教训的那个后生突然对他喊了一句。
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为首的那个老人摇头苦笑:"既做人佣耕,又谈何富贵!"
老者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起哄道:"你个小子要死富了,我变狗!"
起哄的头一开,便收不住了!
"你小子赶紧富贵,做我爹!"
听着众人对陈仓的冷嘲热讽,为首的那个老人并没有笑,只看着他摇头叹气:"你这后生如此胡言乱语,定是疯了。"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那个陈姓少年冷冰冰回了一句。
听到陈仓口中这句文绉绉的话,围在一起的农人们被惊愕到了。回过神来后纷纷哭笑不得地摇头,在他们看来,这个口出狂言的后生果真如老者所言当真是疯了。
为首的老人见众人开始聚众闲谈开口道:"喝也喝饱了,后晌还要赶活。那小子,教他自家做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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