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几个客商是苏州口音,说话抑扬顿挫,就算骂人也怪好听的!,“册那陈王谟个弃佬,一点点不讲究的,瞎搞搞漕帮停勿了哉!家主婆等我回去过年,瞧这晨光,我回去么好歪!”
秦林听得半懂不懂,大约知道这人骂漕运总兵官陈王谟弄得漕帮停运,害他不能回去和老婆团聚。
张紫萱嘻嘻的笑,见秦林不大懂,便坐近了些替他解释。
原来这几个苏州商客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抱怨陈王谟搞得漕帮停运,运河从清江浦到杭州府几乎瘫痪。
他们从南京收购了一船云锦想运回苏州,沿长江走到镇江府本来就该拐进江南运河,不料漕帮停运,江南运河镇江段陷入瘫痪,几个苏州人急着回家过年,就继续沿长江下行,想从江阴走锡澄运河(分支小运河)到无锡再拐进大运河,这样就避开了瘫痪的镇江段。
没想到连锡澄运河也堵住了,他们就被困在江阴,心急火燎的坐在酒楼上,切齿痛骂陈王谟混账王八蛋。
秦林心头咯噔一下,立刻走上前施礼:“各位客官请了,小弟刚从白水洋进了些海货,正准备运去京师贩卖,方才听诸位说运河封堵,不知是怎么回事?扬州到清江浦还走不走得通?”
“格趟僚走通么好歪!”那苏州客说了才发现秦林瞪着眼睛没听懂,又改用官话说了一遍:“这趟你走得通才怪哩!陈王谟这昏官自己追不回漕银,勒逼着漕帮赔补,把漕帮总甲、副甲、会头、码头老大通通捉了起来,现在漕帮里头群龙无首,底下全乱成一锅粥……”,秦林故作不解:“漕帮总商被抓,底下的纤夫、船工、码头力夫并没有被抓,何以运河停运?”,苏州客瘪了瘪嘴:“小哥,现在传说五十万漕银要漕帮上下均摊每人得摊派五两银子,漕工本来就穷,哪里出得起?现而今那些下苦力的都吓慌了,哪还有人替你装货、拉纤、赶船!”
“不是漕帮来赔补吧?”,旁边一桌湖州口音的商客听见这边说话,反驳道:“前两天我刚从常熟过来,那边都说要把今年的秋粮折色银征第二遍来填补亏空所以好多泥腿子都慌了,乡绅也在商量要抗税抗捐呢。”
“哼哪儿是你说的?银子根本就没有被盗!”,又有个胖子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的说:“我听人说因为张相爷的新政,叫做什么一条鞭法的短了国库钱粮,御史言官上本参奏他受了今上和李太后的斥责。所以相爷让官府故意把银子藏了贼喊捉贼,好再多多的征第一遍钱粮在朝廷面前全他的面子你们晓得不,盗案发在扬州三湾,运河淤泥里面全是锡,就是官府先用锡换了银,好掩人耳目的!”,秦林听到这里,心猛的往下一沉,差不多想到了白莲教的阴谋。
张紫萱娇躯瑟瑟发抖,她紧紧抓住秦林的胳膊,嘴唇也不停哆嗦着,溧亮的鹅蛋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加上先前涂了的姜黄水变得蜡黄中透着苍白。
秦林几乎是半搀半抱把她扶回了位置,那几个商客兀自争执不休,传播着各种小道消息。
张紫萱突然抓起桌子上一大杯黑杜酒,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了一。气,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摔了锭小元宝给酒保,拉着秦林就往楼下走。
“元末红巾军起,大明龙兴的往事,秦兄想必还记得?”,张紫萱一边急匆匆的走,一边问道。
秦林眉头紧锁:“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鼻河天下反!”
元朝末年,白莲教主韩山童烧香施咒拜符水,传播白莲教,意在发动农民推翻元鼻统治。
元至正一年四月,朝廷强征民夹修治黄河决口,民工挖河时,挖出了韩山童、刘福通事先埋在河底的独眼石人。
当时,流传于民间的谣谚“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得以应验。韩山童、刘福通聚集众河工民夫,杀白马、黑牛立盟起义,头缠红布称红巾军,于是天下群起响应,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亦投在红巾军将领郭子兴麾下,灭元兴明由此肇基。
想那蒙元号为一代天骄,铁骑纵横欧亚素称无敌,灭国无数,统治中原也极其酷烈凶残,何以韩、刘起事便一发而不可制?
除了元朝统治残暴、天怒人怨等等因素之外,韩山童、刘福通选择的起义骨干非常重要,背井离乡的河工民夫全是精壮男子,平时为了治河工作又富有组织纪律性,只要发给武器就是一支具备相当战斗力的军队!
现在白莲教故技重施,盯上了漕帮的十万帮众,他们同样是精壮汉子,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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