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诚的胡思乱想,也中断了秦林和金樱姬四目相对的那点小暧昧。
众位使臣山呼万岁,按部就班的走完程序,天朝大国的气势显lu无遗,在长达数千年的漫长历史里,无论如何泱泱中华都是东方世界的中心,建立的朝*体系甚至远达土耳其,这就足以傲立于同时代的世界之巅了。
皇极殿赐宴,就是整个大朝甑典礼的最后一个项目,秦林作为招抚瀛州宣慰使司的功臣,当然也要参加。
“诸位慕我天朝王化,不远万里前来朝觑,朕心甚慰!”万历很高兴的说着,又特意转向秦林:“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前来参加大朝觑的,比往年多了一位瀛州宣慰使!去年缅甸绝贡,恐怕有人要说我大明主弱臣昏,可今年又是万国来朝的局面,哈哈,事实胜于雄辩嘛!”
看得出来,万历非常高兴,儒家说圣君贤臣在位,才有八方拱手四夷来朝,翻过来四夷来朝也就证明皇帝英明、臣子贤能嘛。
历朝历代皇帝,没有不喜欢这榫场面的。
张居正也一脸傲然,颇有得意之sè,甚至向垂头丧气的黄台吉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老夫持正柄衡、威震天下,你焉敢口出狂言,威胁与我大明开战?此次先斩你一员大将,要是仍旧不知悔悟,和胃言之不预也!
张相爷改革未成不想打仗,可他几乎是竭尽全力支持戚继光偏练新军,授意兵部尚书曾省吾、工部尚书李幼滋等大臣狂造火枪火炮,难道这支大军练成之后会一直待在自己家里玩?黄台吉们剩下的好日子,明显不会太长久了。
感觉到张相爷投来的警告之意,黄台吉越发气闷,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帽子也有点绿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万历越说越高兴,看来有爱情的滋润确实不一样,他甚至和秦林开起了玩笑:“秦爱卿,你招抚瀛州金宣慰使,又是出海,又是和造反作乱的海鲨会、白莲教苦斗,实在劳苦功高:金将军归慕天朝,也是可喜可贺。不如秦爱卿就和金将军同坐一桌吧,替朕好好招呼金将军。”
秦林一怔,看看万历的脸sè没什么不对,心下倒是好笑。
群臣但凡晓得点儿内情的,几乎都快晕倒了,秦林和金樱姬在皇极殿国宴同桌宴饮,这两口子真是破了先例不过,金樱姬是女土司,这又是外官环绕的国宴还真不好派嫔妃、公主、命fu来陪她,叫秦林这个招抚官儿作陪,也算是明面上最恰当的选择。
至于暗地里嘛,徐文璧、朱应桢这几个家伙互相看看,一脸的坏笑:你不说,我不说,咱们都不说。哈哈!
秦林这厮脸皮的厚度,绝对是旷古绝今级别的,哪管什么皇极殿国宴的崇高地位,万历都这么说了,他就恭敬不如从命,真个就领命入席,和金樱姬面对面坐着。
万历绝倒,心说朕就开开玩笑,你还真去坐金将军对面哪?秦爱卿还〖真〗实诚!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金将军讲不讲这套,会不会生气……
哪儿生气?能在皇极殿国宴与情郎同席吃酒,这个虽然谈不上什么殊荣,也要算难得的奇遇了。
金樱姬瓜子脸微红,悄悄剜了秦林一眼,低声道:“小冤家,你还真个与奴奴同席吃酒啊?”
“怎么了,本官是奉旨抚夷嘛”秦林大言不惭,眼神儿溜啊溜的,就溜到金樱姬衣领底下去了。
想到这冤家是怎么“抚夷”的,金樱姬脸儿就越发红了,恨不得从桌子底下狠狠踢他一脚。
秦林和金樱姬郎情妾意的,心情格外的好,饭量也比平时大了许多,狼吞虎咽,惹得宣慰使金将军几度掩口jiāo笑。
万历帝看了颇为嘉许,点头道:“嗯,秦爱卿果然与金将军甚为相得,如今贤臣虽多,自王崇古、方逢时、吴兑之后,说起善能抚夷,要论秦爱卿为第一了。”
靠!冯保、张鲸、张诚同时在心头朝秦林竖起了中指,陛下要晓得这家伙怎么抚夷的,还能说这话吗?
不过,咱们也就心头腹诽一下,谁要是说出来破坏了这万邦来朝的盛世气象,那就真的该死了。
朝觑大典胜利结束,就在快完结时,吏部尚书王国光出班奏道:“陛下,所谓圣君贤臣在位,方有万邦来朝,如今我大明天朝之所以得四夷恭敬,乃是陛下圣明天子,太傅张先生尽心辅佐,故臣不揣冒昧,奏请加张先生为太师,以示荣宠,也向四方使臣显示我大明有圣君贤臣!”
满座寂静,须知太保太傅太师谓之三公,大明典制,文臣只能死后追封三公,活着就封了三公的只有洪武年间的开国丞相李善长,还有现在这位封了太傅的张居正。
要是张居正晋升为太师,他就是李善长之后,大明朝两百年间第一人!
尽管早已有人上奏,但王国光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万历仍觉得突兀,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师。
张居正微微而笑,婉言推拒道:“老夫何德何能,敢生封太师、位极人臣?王天官谬赞,老夫愧不敢当。“王国光正sè道:“圣人云“当仁不让。,张先生为国为民德行昭彰,俺答封贡、瀛洲招抚,如果再推拒下去,未免寒了百官之心,也叫四夷误会我天朝不能任用贤能。”
好嘛,这话说得妙,不仅是张居正个人荣辱得失,还涉及到百官态度和朝廷颜面了。
曾省吾立刻出班奏道:“王尚书说的有理,臣附议!”
工部尚书李幼滋也道:“不错,张先生调理yin阳、明正得失,实应进位太师,方能向四夷昭示我大明王化!”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户部尚书张学颜、礼部尚书潘晟、都察院佥都御史王篆纷纷出班启奏。
满朝文武,江陵党占据半壁江山,这一下顿时声势浩大,刑部尚书严清、左都御史陈价等人尽皆失sè。
众人心中更是咚咚咚直跳,要看万历如何举动。
“哈哈哈,好、好!”万历朗声大笑,然后不住的点头,连声道:“诸位爱卿公忠体国,你们的奏请,朕准了!张先生自朕幼年开始辅政,功高德勋,太师之位朕早该下旨授予先生,现在还要群臣奏请,是朕一时失察啊!”
张居正嘴角含笑,拱拱手:“陛下言重了,老臣何德何能,敢晋太卑之位?”
万历越发笑容可掬,一个劲儿怕温言抚慰,张居正则坚决推辞,这师生二人你来我往,太极云手打得有声有sè。
所谓太师,掌佐天子,理yin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明朝不设丞相,张居正以首辅之位实际摄政,再加太师衔,就真的位极人臣了。
“怎么,小冤家”金樱姬偷偷掐了把秦林,现在他俩早已不是文武百官和四夷使臣关注的焦点了“张居正做了太师,你还敢去拐他女儿?”
秦林正sè道:“虽万千人,吾往矣!”
哧的一声,金樱姬偷笑不迭,白了他一眼:“sè胆包天!”
师徒二人的太极云手终于分了胜负,表面上是张居正败落下来,终于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太师之位,可实际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国宴结束,张居正在众官簇拥之下走出了皇极殿,看到秦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异sè,老先生停下步子,仰望风云变幻的天空,缓缓道:“位极人臣,独掌朝纲,所为何也?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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