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三更,秦林果然不在自已府中了,徐辛夷躺在chuáng上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大长tui忽的一下踢开被子,托的跳下chuáng来:“秦林那家伙,一定si会张紫萱去了,张太师也不管管他女儿,哼,脸皮比我那老爹还厚!”
想想也是,当初若非魏国公徐邦瑞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下手为强,恐怕秦林已做了相府的乘龙快婿,徐辛夷倒是快人快语。全//本\小//说\网//
她披了件睡袍,匆匆踏上织锦拖鞋,疾步走去青黛的房间。
小丫头已是堂堂柱国夫人,闺房仍一如从前,桌上、几上、书架上满满的堆着《灵柩》、《素问》、《和剂局方草纲目》,壁橱的huā格子里塞着奇奇怪怪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药香。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对无锡大阿福旁边,又多了两只泥人儿,一只是黑脸儿女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锦战袍,得意洋洋的样子恰似徐辛夷,第二只是瓜子脸的美人儿,穿着绣金凤的纱裙,站在一艘小木船的船头,拿着根竹竿正在撑船,两只泥人儿都是大头小身子,模样甚是可爱。
有次徐辛夷开玩笑,说青黛只摆自己和秦哥哥的大阿福,小丫头就嘻嘻笑着,捏了她的泥像放在旁边,金樱姬离开京师回海上之后,青黛又捏了尊金长官撑船的像。
徐辛夷走过来的时候,又见青黛盘tui坐在chuáng上捣鼓着什么,知道女医仙经常在家研究各sè药材,便也不以为意,大声道:“我的好妹妹唉,你还有闲工夫摆弄别的?知不知道姓秦的去了哪儿?”
“相府,去找紫萱姐姐了嘛”青黛笑着跳下chuáng,给徐辛夷倒了杯玫瑰养颜茶,又补充道:“他走之前就告诉我的。”
徐辛夷misè的脸蛋儿就黑如煤炭:“他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徐姐姐要吃醋啊!”青黛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
啊啊啊啊面对青黛,徐辛夷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盯着小丫头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最后揉了揉青黛jiāonèn的脸蛋,有气无力的道:“算了,被你打败了,好吧,迟早你得再捏个张紫萱的泥像搁在架子上。”
“我已经在捏了呀!”青黛甜甜的笑着,拉起徐辛夷的手,揭开chuáng帷给她看。
小刮刀、竹签子、模具,chuáng上摆着各式泥塑的工具,中间用白胶泥捏成的人像接近完工,头戴方巾、身穿月白sè长袍,却面若傅粉、chun如点朱,分明是个改易男装的俏佳人,手拿折扇、神采飞扬,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不是张紫萱还能是谁?
太师府,三更,秦林贼头贼脑的潜入,然后张太师密授七十二般变化、十万八千里筋斗云……
呃,错了,其实直到三更天,太师府仍然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诸位江陵党大臣酒酣耳热,堂前舞姬翩翩起舞,服shi各位大人的丫环小厮们,流水般来来往往。
主位上张居正白皙的面皮微微发红,他的的确确只喝了三杯酒,满满的三大杯,所以此时已有微醺之意。
“今天太师的兴致很高啊,三壶兄可知道原委?”王国光对身边的李幼滋说。
身躯肥胖的工部尚书李幼滋和张居正是湖北老乡,关系非常好,张居正曾给他取个绰号叫三壶,指的是酒壶、茶壶和尿壶,此时李尚书手里果真端着把银酒壶,闻言就晃着酒壶慢慢道:“太岳先生本是海量,因高堂慈母赵氏担心他饮酒伤身,便再不滥饮,每次最多只喝三杯,像今矢这样就是兴致极高了。”
张太师为什么如此高兴?只因大明朝两大心腹之患,都已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从嘉靖末年到万历初年,高拱、张居正、王崇古、方逢时、曾省吾这一班文臣殚精竭虑,戚继光、俞大猷、刘显、邓子龙这一群武将浴血沙场,终于剿平祸乱西南百余年的焚人之乱,肃清东南沿海困扰大明财赋重地的倭患,又在北方招抚宿敌,实现了俺答封贡,为万历中兴奠定了基础。
但除了西面的焚人之乱是被曾省吾、刘显彻底平定,其余南北两处大患却有治标不治本之嫌:五峰海商寄身平户港心怀异志、浙江福建又有海鲨会等新的走si集团兴起,焉知将来没有第二个汪直?土默特坐拥百万部众、控弦之士二十万,称雄于塞外,俺答死后假如méng古主战派掌权,宣大一线又将是什么局面?
多亏了秦林,先是冲锋破浪东渡招抚了五峰海商,昔日引发十年倭乱的强仇大敌接受招安,非但不与朝廷为敌,还每年上交丰厚的税银充实国库,甚至帮助早已腐朽……败的朝廷水师,震慑东洋倭寇、西洋红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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