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的秦某人?”唐敬亭试探着问道,见老师点了点头,又道:“前日看廷寄,他被发配到琼州,大约再过几天就要到了吧。老师的意思是?”
海瑞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老夫想会会他,如果真是可造之才嘛……呵呵,听说此子不仅断案很有些手段,脾气也颇具老夫当年之风啊!”
“秦某幸甚,竟能受老师青目,如果他知道老师有意收录门墙,一定会喜不自胜的!”唐敬亭又不着痕迹的把老师捧了一下,心头则暗笑原来如此。
海瑞虽然与张居正不睦,但和张四维、刘守有、严清这些人也不是一路,准确的说,他性子过于执拗,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属于孤臣孽子之类的人物,随便哪派当权都不怎么待见他。
只是张居正被清算,张四维这些人上台,一定会把海瑞这块清官招牌弄出来为自己脸上增光添彩的,不仅要官复原职,还极有可能受朝廷重用,所以本来对老师勉强敷衍的唐敬亭,最近也变得越来越热络了。
海瑞断案有一手,治学则以“刚”为主,自号刚峰先生,而秦林也以断案如神著称,传言中为了破案开膛破肚不畏难,诛戮奸邪铁面无情,恰恰也应着这个“刚”字,于是海瑞听说他贬谪琼州,就动起了收录门墙的心思。
一个即将被起复重用的海内名士、当朝头号清官,将被革去所有官职、贬谪偏远地方的锦衣校尉收为门生,海青天对秦林简直是放下身段、破格赏识啊!
唐敬亭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秦林得知老师赏识,一定感激涕零,请老师放心,学生派人去百户所知会一声……”
话音未落,海瑞连连摆手:“百户所那里,先不要声张,看看他怎么和莫百户打交道再做定夺。你也晓得,有的人年纪轻轻乍登高位,忽然一朝受到贬谪,难免心性改变的,唔,秦林此子究竟如何,老夫还想看看再说。”
唐敬亭点点头:“老师的苦心,学生已经明白了,这就派人去码头盯着。”
知府老爷很清楚,莫百户是刘守有一系的,到时候看看秦林怎么应付他,就知道此人胸襟如何了……
三日后,距离琼州府码头二十里外的一处偏僻海湾,四千料巨舰林樱号抛锚停驻,旁边停泊着一艘旧式广船。
琼州是秦林发配的终点站,乘林樱号登陆未免太招摇了,所以在这里换乘广船,免得引人注目。
五峰船主、瀛州宣慰使一袭绛纱罗裙,打扮娇媚可人,执着秦林的手依依惜别,瓜子脸巧笑嫣然,眼睛里却是泪光盈盈,宛如东海的碧波荡漾。
“秦将军,向上帝起誓,我们一定会辜负重托的,澳门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罗布摘下帽子弯腰致敬,引得众人偷笑不已,他把不负重托说成了辜负重托,意思恰恰相反。
明智玉子温柔的微笑着,和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秦林脸上,最后双手合在小腹鞠了一躬:“秦将军,玉子会完成使命的。”
西班牙势力咄咄逼人,缅甸莽应里也不是善茬,秦林见明智玉子在澳门的交游场上长袖善舞进退自如,便请她以五峰海商代表的身份留驻澳门,替自己搜罗西方殖民者和南洋各国的情报——澳门是西洋殖民者与中国交流的门户,还有南洋各国的海商到那里做贸易,很容易获取相关的信息。
罗布、瓦韦这伙人,就充作了明智玉子的保镖,看样子他们是很乐意做这个工作的,尤其是瓦韦,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只不过,为什么明智玉子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往秦林脸上飘,有时候还会低着头脸蛋会心的微笑呢?
除了明智玉子自己,就再没有人知道,其实秦林坏笑的样子,有点像她死去的弟弟……所以她才没有直接在澳门下船,而是坚持送秦林到琼州,再折返澳门。
金樱姬终于松开了秦林的手,看了看亲兵队伍中的某人,笑道:“秦林这小冤家,可是囫囵交给你啦,千万别缺了哪儿哟~~”
喂、喂,秦林挠了挠头,这么说好像我是唐僧肉啊,谁都要啃一口?
亲兵队伍中一人面如傅粉,眉宇间英气勃勃,眼睛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正是白莲教主白霜华扮成的亲兵。
“哼,我只要亲眼看到打赌的结局,”白霜华冷笑一声,刀锋般的眼神在秦林身上一剜:“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
真的吗?金樱姬掩着樱桃小口吃吃的笑,终于让白霜华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