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怎么想出来!张紫萱、尹宾商叹服不已,都是极聪明的人物,但扪心自问,恐怕抓破脑袋都不会往这边想,要知道如果把出入细目藏在棺材里头,再拿出来就必须启棺,暴露尸体,恐怕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父亲,都不会做这种事,而任何后来者,也会本能的回避这种想法。
恐怕这就是答案并不晦涩难懂,却迟迟没有找到的原因它藏在人们思维的死角里面!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明律规定无故解剖死者是残毁尸体的罪行,官府仟作通常都只做体表检查,开棺暴尸就更加大违常理,将证据藏于心爱的儿子的棺材里面,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猜。
亏得秦林这家伙成天就是干这行的,没有这个惯常的思维误区,才能抓到答案,而他起初脑中闪过的念头,也是因为自己想到“怎么给张四维的棺材钉上钉子。”无意中碰到了答案的边儿。
他长出了一口气:“或许,霍铁山这样做还有一层深意,让儿子的冤魂拿着细目,到幽冥地府控诉少师府的罪行吧。”
张紫萱声音清朗:“也许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让死不瞑目的儿子,亲眼看到账本重见天日,张允龄父子通敌卖国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咱们不可辜负了这位父亲的一片苦心。”
两人对视一眼,司时用力点了点头,秦林豁的一下站起来:“西姚镇,启棺!”
风陵镇,少师府,看看已经日中了,张四维一身孝服,在灵前不眠不休的呆了整夜,而他的几个弟弟也陪在旁边,脸上流露出焦灼之色,时不时的朝着大门口那边张望。
赵福率众连夜出府去西姚镇杀人灭口,彻夜未归,几位老爷心下自然焦灼起来,天一亮就派人往蒲州城,往西姚镇去打听消息,却到现在都还没把消息传回府中。
“大老爷节哀顺变哪!”张四维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士在旁边不住声的劝,又道:“我家老爷从同州出发,路上远,又要准备祭礼,恐怕要稍微耽搁一下…大老爷哭伤了身子,我家老爷见了必定更加伤心……。”
这位是同州马自强马家的,马自强曾任内阁大学士,也是一朝辅臣阁老,虽然死了几年,马家仍是关中巨室,弟弟马自励行商日进斗金,向来和张家同气连枝。
又一位头戴浩然巾,扶着龙头拐杖,须眉如雪的老头子,瘪着嘴喋喋不休:“贤侄不消如此,妹丈的年纪已是寿终正寝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他先走一步,咱们后面跟着都来。唉,崇古他偶感风寒,只能暂且由我老头子在灵前代劳了,想妹丈生前为人宽厚,断不会计较的……。”
这倚老卖老的家伙,是王崇古的同族,据说还是他没出五服的堂兄,所以称死了的张允龄为妹丈,称张四维贤侄。
杨博杨家则来了个姑奶奶,现在正陪在张允龄后娶的胡氏床边上,近来少师府叠遭剧变,胡氏吓得心胆俱裂,已经病在床上好些天,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挨不过两天了。
张四维心中焦灼不安,又有这些人聒噪不休,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发作起来,可他脸上兀自纹丝不动,除了做出哀戚之色,还要带着点、云淡风轻的从容,把他的宰相气度表现到了十足十。
倒是几个弟弟,张四教、张四端、张四象面带不虞之色,想当年三晋关中豪门隐以少师府马首是瞻,父亲张允龄更是晋商魁首,他死了,兄长又兼程回来,马自励、王崇古就该亲自过来吊唁,偏偏现在少师府风声不好,他们就梭巡不前,派些四六不着调的家伙过来凑人头,实在可恶!
哼,只要渡过了眼下的难关,以大哥在朝中的门生故吏潜势力,以张家在蒲州、在山西、在整个三晋关中的威望,看他们还不急着过来,在父亲灵前磕头?
至于别的事情,他们倒也没想许多,反正大哥回来了,这蒲州的天就塌不下来……寿,他不是始终都镇定自若吗?
殊不知,外表镇定自若的张四维,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秦林那家伙实在不好对付,这次夜袭如果再失的……
就在此时,几名仆役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神色惶急无比,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大老爷,大老爷不好了……。”
怎么这么没规矩?张四教张四象几兄弟还想发怒。
可张四维的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他听见了远处滚滚而来的人喊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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