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
殊不知秦林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又怎么会和一个迂腐书生计较?他还拍了拍连志清的肩膀:“小伙子有脾气,我欣赏你,但是很多事情不要人云亦云,你既然是监生,想必知道三人成虎的典故吧?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罢,秦林将嘿嘿傻笑的常胤绪一拉,“好久不见,咱们叫上徐大小姐,便宜坊吃鸭子!”
话音未落,秦林已负着双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留下一众教官、监生大眼瞪小眼,半晌没回过味来。
顾宪成、江东之等人把脸丢到了姥姥家,此时愣是不敢出一声,唯恐秦林、徐文长又使什么幺蛾子。
众武荫生先是睁着眼睛发呆,接着就大呼小叫起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秦督主潇洒霸气啊!一群人回过神来,全都跟了上去:“常兄留步……”
徐文长看了看连志清,走过他身边时缓声道:“年轻人受点挫折不是坏事,当然,血热也不是坏事,可一颗心须得清醒,否则便被人所用,到头来悔之不及!”
这番话实是徐文长的肺腑之言,当年徐文长所受摧折,比今日之连志清,十倍而不止,想到自己年轻时也像这连志清一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自以为看破世间一切,等到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才晓得天高地厚,到那时天地之大无处容身,何等惨然,何等凄惶。
幸好连志清遇到的是秦林,这可比当年徐文长的际遇,幸运了不知多少倍!
连志清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目光与徐文长一触,感觉到这位老先生的善意,但年轻人的自尊和傲气,又让他把自己的眼神飞快的挪开。
徐文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很多事情不亲历是不会相信的,只有时间会改变这个年轻人的看法。
徐文长招呼众位同门去摆酒庆贺,赵锦看着连志清有些迟疑,似乎想和他说点什么,但以目前的立场又不太方便,只好带着宋应昌等人悻悻离开。
连志清呆呆怔怔的站着,眼神中带着迷惘。
秦林走了,徐文长走了,众位文官也走了,只剩下国子监的教官、监生们面面相觑,还有又羞又臊的顾宪成和三大骂将。
监生们表情都有些古怪,谁也没有料到传说中凶狠霸道的东厂督主,会在占据上风时如此轻易的放过连志清,秦林的宽宏大量,徐文长的真诚态度,折服了他们中的不少人,此时已有监生朝着顾宪成等人指指点点,目光不再像开始时那么崇敬了。
顾宪成为人乖觉,立马察觉到不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走过去拍了拍连志清的肩膀,欣慰的道:“贤弟不畏强横,一腔浩然正气逼走了东厂督主秦林,实在令愚兄钦佩!”
“我,逼走?”连志清指着自己鼻尖,如在梦中。
“你以为是怎么回事?”顾宪成哈哈大笑,既是说给连志清,也是让众教官、监生听:“东厂督主固然权重,可如今众正盈朝,秦林也知道不是王振、刘瑾权阉当朝的时候了,连贤弟凛然不屈,他也只好退避三舍。”
原来如此,教官和监生中,很多人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可小弟觉得秦督主和徐先生……”连志清低着头,呐呐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顾宪成早已料到,将袍袖一拂,疾言厉色的道:“曹操奉迎献帝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奸佞两个字难道是写在脸上的?须知从来大奸若忠,这些奸佞小人一定要变着方儿迷惑世人,若是因此混淆了正邪之分,便正好遂了他的阴谋诡计,从此堕入彀中矣!”
连志清顿时毛骨悚然,感激涕零的长揖到地:“谢顾先生教我!”
江东之眼珠一转,正好趁热打铁:“可恨常胤绪仗着秦贼的权势,当众殴辱连贤弟,摧折吾辈正人君子!”
“徐文长为虎作伥,信口雌黄,致令正道不昌,实为名教罪人也!”羊可立也恶狠狠的说。
李植将袍袖一振:“常胤绪纨绔之辈不足虑,秦林一介武夫,唯徐文长这个堕落文人相助,方才屡次阴谋得逞,真吾辈之大敌也!”
从来痛恨叛徒比恨敌人尤甚,徐文长这个头号江南才子去帮秦林,直叫旧党清流恨得咬碎了牙齿,尤其是近来传出风声,申时行配合秦林扳倒张四维、赵锦和秦林互相应援,都是他在中间奔走效力。
“固耐老贼欺我!”连志清气满胸膛,差点被奸佞骗过的耻辱,让他双目红得犹如火在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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