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绵绵不断的山区,一座座山峰互相守望,一直延伸到水眼关、蒲蛮关乃至更远的地方。
莽应里选择作为决战场的保场驿的东面山区,茂密的森林里面时不时有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大树繁盛的枝叶遮挡了阳光,偶有光斑从缝隙里洒落,映出影影幢幢宛如鬼魅的缅族武士。
缅甸生活着缅族、掸族、孟族等多个民族,其中缅族是东吁王朝的主要支持者,莽应龙、莽应里是缅族人,这些缅族武士正是东吁王朝最忠诚最勇武的精锐战士。
他们身穿黑色的战袍,头戴泛着乌光的铁盔,手持利于丛林作战的扎刀、短矛和淬毒弩箭,赤脚走路无声无息,时不时还利用灌木丛隐蔽自身,或者手抓藤蔓攀上树桠,警惕的端起弩弓守株待兔。
缅甸大军在南北长、东西窄的保场驿列阵,东西两侧翼的山区就是大军的腹侧软肋,必须以精兵严密防守,其中尤以东侧最为紧要,因为明军是从东北方向杀来。
莽应里将最精锐最忠诚的缅族武士设在了这个方向,麾下这些缅族武士来自缅北山区,是天生的丛林王者,可以说森林就是他们的家,在森林中作战自然如鱼得水。
保场驿东面的山区,并不利于大队明军展开,相信再多的明军,也难以越过缅族武士组成的防线,窥视莽应里大军的侧腹。
当然,这里并不是明军前进的主要通路,保山通往施甸的大路在更往北的位置就从山区连通到了保场驿平坝,所以在这里布设精锐的缅族武士,既可以防止明军越过山区威胁缅军侧翼,等到明军进入保场驿之后,还可以就地前出,翻过来威胁明军的侧翼,乃至从后包抄,切断明军的退路!
如果在山区被这些可怕的山地武士缠上,就算数万大军也难以逃出生天!
这一带的制高点叫做赵家山,山势险峻、森林茂密,平时人迹罕至,山脚下一座茨桶寨,寨子里各族百姓要不四散逃走,要不被缅兵杀害,如今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只有缅族武士的身影偶尔闪现。
赵家山顶峰,三名皮肤黧黑的缅族武士大模大样的坐在石头上,黑色的衣服绣着花边,正是统率缅族武士的首领。
并非他们托大,实在是赵家山已是密林防线的腹心位置,四面八方都散布着大量精锐缅族武士,相信只要一有明军的动静,这里就会借居高临下的优势,第一时间发现并做出反应。
为首一名叫做甘波的武士首领,脚下放着一面用作指挥的黑旗,这面旗帜指向哪里,潜伏于森林中的缅族武士就会杀向哪里。
甘波看了看身边一直闷着头擦拭扎刀的同伴,用缅语笑道:“丹纳瑞,别擦你的刀啦,就让中国人的血渍留在上面吧,那是武士的光荣啊!”
丹纳瑞一边擦拭着隐隐沾上血迹的扎刀,一边闷声闷气的道:“可惜,没能打进保山,那里有数不清的财富和迷人的各族姑娘……泰瓦,听说你去过大理?”
泰瓦是个眉骨突出的黄瘦男人,他抚摸着手中的短毛,桀桀阴笑:“那可不是,咱们打进施甸就快活上了天,后头还有保山、大理,一个比一个繁华,苍山下洱海边,花骨朵似的各族姑娘,啧啧啧……”
缅兵在施甸大逞兽欲,洗劫并纵火焚烧了这座无辜的城市,一个个杀红了眼、抢红了眼,丹纳瑞和甘波听说后面的保山、大理更加富庶繁华,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头的火苗子烧得旺旺的,恨不得立刻就打到保山,打到大理。
北面靠近穿山大路的方向,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唯独前面一座山峰上一株树突然放倒。
“就知道这些明军不敢到山里纠缠!”甘波哈哈大笑。
早已和前面的武士约定以树放倒为信号,好几座山峰接力传讯,把明军的动向传递过来。
一株树倒下,代表明军哨探并没有深入密林覆盖的山区,大队人马沿着官道朝保场驿去了。
丹纳瑞双手握住扎刀挥了挥,满意的笑了。
泰瓦嘿嘿的干笑:“等明军全部过去,莽应里大王那边打响,咱们就从山里冲出去,截住他们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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