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李建中必然不肯道破名目吧。
哪知李建中丝毫不藏私,朗声道:“这个草,叫做青蒿,古籍记载有清热解暑、除蒸截疟之效,用于暑邪发热,阴虚发热,夜热早凉,骨蒸劳热,疟疾寒热,湿热黄疸。树皮树根则来自金鸡纳树,原产于东洋大海上极远处的什么新大陆。”
沿海极为博学之人,或许辗转从佛郎机人口中听说过新大陆,李建中是从秦林信中看到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新大陆到底在哪儿。
别的土司多在内陆,唯独暹罗长期与海外通商,西班牙葡萄牙人多曾来过,纳黎萱倒晓得那新大陆在日本以东极远处,从吕宋过去还有万里之遥,闻言忙追问:“难道是西洋人送给秦督帅的?这么多?”
“哪里哪里,”李建中摇摇头:“都是近年来小婿请思宣慰在孟养栽种的。这些青蒿则产自四川、湖广,千里迢迢转运至此,很不容易呢!”
呃~~众土司闻言一怔,纳黎萱强笑两下,心底有苦难言。
新大陆远在万里之外,目前金鸡纳树就只有孟养栽种,而青蒿则根本只有中国内地才有,这两味药可以说完全控制在秦林手中。
土司首领们拿到了药,却开始患得患失了,既担心这药没有效果,自己军队遭受疟疾折磨而元气大伤,又担心这药真的疗效显著,那么将来中队深入南疆就无所畏惧了,秦督帅更可借此良药,在南疆各方之间纵横捭阖……
偏偏这是阳谋,两味药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谁也不能拒绝!明知这药拿得容易放下就难,却不得不拿!
不少人都看看思忘忧,然后心底叹口气,恐怕将来都得听秦督帅号令,也就是听这个年纪轻轻的思宣慰号令啦。
思忘忧倒是不曾有多么欢喜的神色,借救命的药来拿捏南疆各派势力,既非她的本意,更不是李建中想得出来的。
她无可奈何的看了看尹宾商,如何行事,都是他出谋划策。
尹宾商阴阴的一笑,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只有成王败寇,只要能达到目标,什么下作的手段都无所谓。再说了,南疆土司畏威而不怀德,给他们加上一层羁縻,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与各土司首领的患得患失不同,前来搬取药物的各族士兵欢欢喜喜,他们的心思都很单纯,既然金凤公主说药物有效,那就一定有效。
白象敢住用鼻子卷起药材,一箱箱分发给士兵,各族士兵搬取药箱之前都先朝它拜一拜,在南疆各族传说中,白象是非常珍贵和神圣的动物。
很快,各营中开始了大扫除和熬药的行动,到处都是捣青蒿汁和熬金鸡纳树皮的药味,不久之后又是焚烧艾草和驱蚊香草的袅袅青烟,各个营地都被蒸汽和烟雾笼罩。
“可恶,”城墙上,莽应里狠狠砸了一拳,如果保存的实力再强一点儿,这时候出城逆袭,成功的机会将很大吧。
可惜,他所剩无几的军队在前几天的拉锯战中消耗巨大,已经没有本钱出城发动反击了。
岳凤劝道:“大王不必烦恼,这种疟疾来势异常猛恶,只有西洋人手中有治病的药,木匣盛来一点点,价格高比黄金,思忘忧军中必定没有,就有一点,也救不了这十余万大军、好几千病号。”
莽应里这才回嗔作喜。
缅甸位于印度以东,是东南亚最早和西洋人有过接触的国家,被传播了来自非洲的恶性疟,这种疟疾发病速度快、病势格外严重,死亡率远高于原本亚洲的间日虐和三日疟,而且本地土著居民对它缺乏抵抗力,所以莽应里悄悄在城西洼地抛下疟疾死者的遗体,然后让出那片空地,诱使联军入驻,从而大规模的感染恶性疟。
在他看来,这条计根本就是天衣无缝的,联军只要上钩,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药物都掌握在西洋人手里,联军士兵一旦患病,就只能硬挺到死!
“走吧,让他们随便折腾,几天之后就该全躺下了!哈哈哈……”莽应里大笑着,招呼岳凤回去。
城外一片树林边,尹宾商悻悻放下了望远镜,冷笑道:“莽应里这贼倒还小心,否则尹某今日就取他狗命!”
身后的树林中,四千名头戴五色缨钢盔、身穿简式明光铠,手端迅雷枪和刺刀的陆战队士兵,在俞咨皋、沈有容等将领统带下严阵以待,红夷大炮和佛郎机已退去炮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白古城。(未完待续)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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