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郑桢的态度,郑国泰恍然大悟,望着秦林惊道:“原来,原来秦督主和舍妹……”
唉,别乱说啊!秦林连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什么我和你妹,说的好像有什么奸情似的。
郑国泰连忙闭嘴,片刻之后又压低了声音:“从今往后,郑某唯督主马首是瞻……对了,舍妹有句话托我带给督主,她说已经知道了督主的心意,一定设法让督主得偿所愿。”
秦林也点点头:“也替我回复娘娘,关系郑家将来富贵之事,秦某必鼎力相助。”
两人相顾而笑,至此才叫做不打不相识。
只不过,秦林对郑桢所想心知肚明,贵妃娘娘的理解却稍微偏了一点儿,再经过郑国泰这个大草包转述,也没说清楚郑桢是在听到“秦林和永宁同游适景园”的消息之后,才让他转达这句话的。
“那么,在下这就告辞了,”郑国泰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双手作揖举在胸前,打量着秦林的神色,一步步慢慢往后退。
在他想来,不打不相识,现在双方既然成了盟友,秦林怎么着也要送自己一下吧,这点面子是该有的。
孰料秦林端坐太师椅,连屁股都懒得抬一下,根本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郑国泰大窘,不过反正他整张脸肿得像个猪头,再怎么尴尬也看不出来,只好忍着羞惭退到门外。
却听得里头秦林淡淡的道:“咱们两边究竟如何,实不可为外人道,就恕本督不远送了,国舅出门之后应该如何,想必不用本督再教吧。”
郑国泰这下真是傻了,良久才苦笑起来,轻轻拍了自己两耳光:说你草包还真草包,两边订立同盟密约本来就是隐晦之事,还要把关系暴露于人前吗?正该反其道而行之啊!
片刻之后,郑国泰仍然从角门走出了秦府,他脚刚刚跨出门槛,背后的陆远志便冷笑两声,将角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儿砸到国舅爷的后脑勺。
郑国泰简直尴尬到了极点,脸上青气一闪,回头看着秦府待要破口大骂,喉咙口蠕动两下,最终还是忍气吞声,但那种强自忍耐愤懑的神情,就算瞎子也能看得清楚明白。
“哼!”郑国泰气咻咻的一甩袖子,灰头土脸的上马离开。
夜幕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这一幕,郑国舅迫于压力赴秦府负荆请罪,秦林秦长官铁定又“以德报怨”了,没看国舅爷出来时那张脸?简直黑成昆仑奴啦——还是肿成猪头的!
花厅之中除了秦林已空无一人,他突然哈哈一笑:“郑国泰已走,紫萱还不出来么?”
张紫萱从后堂款款走出,深邃的眸子华彩斐然,笑容带着点调皮,轻轻瞥了他一眼:“秦兄方才所为,可是越来越有枭雄之风啦。都说宫中郑娘娘是奸妃,小妹看来,你和她真要算得上知己。”
秦林大笑,将张紫萱揽入怀中,捏了捏她的鼻尖:“胡说什么,你才是朕的奸妃!”
腹黑男对腹黑女嘛……紫禁城,养心殿,早已过了晚点,钟鼓敲过了初更,万历、阁臣和六部九卿还在秉烛夜谈,商议此次平定南疆的善后。
缅甸平定,莽应里、岳凤被抓起来押到了京师,饶仁侃、苏酂伏诛,永昌、施甸的战后重建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所谓善后,还能怎么善?
无非是如何酬庸功臣而已!
这就有讲究了。
秦林的灭敌国、擒敌酋的赫赫之功,近百年来实在首屈一指。戚继光平倭御寇,那是在本国抵御外敌,并不曾将倭寇犁庭扫穴;王阳明勘定宁王之乱,更是老朱家子孙之间争夺帝位的内斗。
照说这样赫赫殊勋,封公封侯都理所应当,遥想成祖、宣宗年间三征安南,出动成国公朱能、英国公张辅,其间折损名臣大将数员,先后丧师十余万,安南终究先服后叛,不肯归服王化。
以此来对比,秦林的功绩封个国公又如何?
可是,他实在太特出了、太耀眼了!
张居正死后的万历年间,因循苟且是官场通病,得过且过是从上到下的惯例,整个大明王朝正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中兴盛世,缓慢却无可挽回的走向毁灭。
唯独秦林如异星划破长空,东招五峰海商,北定土默川,西通丝绸之路,南平东吁王朝,所行之术正邪参半,所行之道则顺天应人!
这样一个以锦衣武臣起家的官场异类,又怎么不遭到整个旧有体系的疑忌和排斥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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