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契的说法。
“呜呜,呜呜……”申尚发出一连串的讥讽,随后发出风啸般的大笑,这就是他认识的慕行秋,打起架来根本不想退路,跟当年的吸气道士约架时是这样,如今跟注神道士斗法也还是如此。申尚遗憾自己没法说话了,否则他真要大声赞美几句,而且表明自己一点也不后悔跟来。
周契还是不相信,他见过道士平静地面对死亡,见过妖族为了获得一点可怜的力量不惜自杀、残杀,可是谁也不会在还有退路的时候选择拼命,慕行秋完全可以不应战,躲在斗转星移阵的范围内,依靠顽固的拳头和身体逞强。
周契又看了一眼粘液当中的头颅,沉睡的头颅呆滞得不像是活物,“难道你连头颅也不想救吗?你已经替他报复我了,不想让他活下去吗?”
“他跟我共存亡。”
慕行秋并非不知死活的鲁莽之徒。但也不是料事如神的高等道士,他原以为有了洗剑池水就能打败周契,发现不能才召出孟元侯的魂魄,一步接着一步,他只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做出必须的选择。
此时此刻,他还抱着一点希望,虽然周契不相信,他仍然坚持产生吸力,与越来越强大的魂魄抗衡,同时还在保护胸前的秃子和背后的申尚。
他相信秃子会理解自己的做法。申尚的笑声则表明已经理解了。
周契终于明白,想活下去的话,必须自己想办法了,他活了一千多年,精通道统和魔族的大量法术,阅读过浩如烟海的书籍,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记忆中搜寻脱身之法。
琥珀道士世间罕有,不受控制的琥珀道士更是独一无二。周契找不到直接的破解之法,只能慢慢推论。
“有洗剑池相助,玉斧已经成为强大的法器,可它毕竟只是一柄普通的玉斧。不可能无限地承载力量……慕行秋,你是活人,为什么吸力还不如魂魄强大?”
“因为我不想变成琥珀道士。”慕行秋不敢使出全力,一旦全部意志都用来产生吸力。他就将失去对自我的控制,从而变成无思无想的琥珀,再也无法苏醒。当年的孟元侯就是这样不知不觉死去的。他最初的目的很可能是想用这种方法消灭占据老祖峰的妖族,结果却为巨妖王所用,成为与道统对抗的强大妖器。
慕行秋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若此刻变成琥珀道士抵消魂魄的吸力,活下来获益的人只会是周契。
周契想露出笑容,脸上肌肉不听使唤,显现的却是一副扭曲的怪脸,“你想等我死了以后再变成琥珀道士,好救下头颅吗?”
慕行秋感到惊讶,一名注神道士居然因为恐惧而无知到这种程度,“我若变成琥珀道士,根本分不清敌我,会继续产生吸力,将慕松玄和申尚全都杀死。”
“嗯嗯……”申尚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了。
周契的内丹越转越快,几乎就要破腹而出,四周的不洁之气已经由乌云变成了狂暴的旋风,争先恐后地进入玉斧。
玉斧长不盈尺,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是在洗剑池水的强化下,它源源不断地吸入力量,自身却没有丝毫变化。
周契曾经迫不及待地将它抢过来,如今握在手里却是甩也甩不掉。
“漆无上曾经控制过琥珀道士,他是怎么做的?”周契仍不死心。
“漆无上用的是大型妖阵,你和我都不会,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妖血。”慕行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契,观察他的每一个变化,注神道士正在走向末路,全身都在冒出丝丝黑烟,那是法力与不洁之气结合之后的产物。
恐惧让周契失去了平静,也在最后一刻让他醒悟,他终于从慕行秋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信息,“你想用我的力量填充玉斧,然后……然后你趁机打碎玉斧!”
只有注神道士的法力多到能让玉斧承受不住,这就是慕行秋的计划,“我会试试。”他要等周契的法力全部被吸光的一刹那,再倾泄自己的力量,令玉斧无法承受,至于这个计划能否成功——所有的冒险都无法得前得到保证,对慕行秋来说尤其如此。
对于拥有吸力的慕行秋来说,坚持的时间总会比纯粹流失法力的周契长久一些。
周契即使在最恐惧最愤怒的时候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失态,“真是个好主意!”他将情绪灌注在雷鸣般的声音里,“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呢?让我帮你一把。”
周契一直在控制内丹,现在改了主意,他要放纵内丹,能转多快就要多快,他早该如此的,那样的话舍弃半身修行或许就能击破玉斧,现在却要拼上全部力量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可是没关系,周契相信自己还有机会活下去,而这个不要命的小道士和他的伙伴,周契真是要趁机“帮一把”,送他们跳进死亡的深渊。
慕行秋也准备好了,谁胜谁负、谁死谁活,就看谁能掌握住那微妙的、千钧一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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