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
这些道理慕行秋都懂,只是做起来太难,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他迟迟不肯进行斩缘的下一步:杨清音似乎还没有将情劫引出来。
用不着精通道法,也用不着高伏威的指点,慕行秋能够感觉到杨清音喜欢相拥,在最后一段时间里完全沉浸在幻境之中,即使当幻境变成城楼的时候,她也没有显露出深切的痛苦。
痛苦是斩缘的前提,杨清音还被情劫所操控,比慕行秋落后一步。
“我再等等。”慕行秋说,他不能像庞山前宗师宁七卫那样,只顾自己斩缘。
左流英没有劝说,他披着好几层皮袄,坐在一堆五行之火的附近,看上去仍然很冷,而且也不肯摘掉草帽,像一名刚从冰水里被救上来的落难者。
禁制加强完毕,杨清音也走到篝火边。“不能再等了,你得继续下去。”
“可是你……”
“慕行秋,有时候好心会办错事的,你总想着要跟我一块度劫,这让我怎么感到痛心?怎么引出情劫?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啊。”
杨清音没有半分高伏威所欣赏的温婉气质,有话直说,也不管周围是否有其他人在场,“你的情劫没有目标,所以容易引出来。我的情劫都在你身上,你越做好人,岂不是让我陷得越深?所以,你还是赶快巩固情劫吧,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
慕行秋无话可说,他必须一步步走下去了。
将情劫的痛苦时刻留在心里并不容易,慕行秋得一遍遍勾起刚才的回忆,他想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厌恶这段回忆,但他终会疲惫。终会斩缘。
慕行秋伸出手,杨清音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很快松开。像是在达成某种协议,其实在悄悄交接洗剑池水。
在巩固情劫的阶段,慕行秋连存思法术细节都很难,更不用说直接施法了。杨清音一下子成为他和所有人的保护者。
杨清音不动声色地收起水滴,突然向慕行秋露出一抹笑容,“好了。这次模仿算是完成了,真是麻烦,希望斩完凡缘之后我永远也不用再结道缘了。”
慕行秋也笑了一下,他毕竟是道士,虽然又勾起了对芳芳的怀念,却不至于再将痛苦表现在脸上。
小蒿走到左流英身边,蹲下来问:“你将度劫当成最基本的记忆吗?”
小蒿对慕、杨二人的表现很满意,只是纳闷左流英居然最先看出慕行秋已经引出情劫。
“嗯,这是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我得牢牢记住凡人的痛苦,才能在第三次修行的时候勇往直前。”
小蒿点点头,表示明白,这跟斩缘度劫的确有点相似,都是先引出痛苦,然后记住痛苦、体验痛苦,直到从中完全解脱,“可凡人也有凡人的快乐啊,万一你沉迷其中了呢?”
“那我就会一败涂地。你好像跟我很熟,我只记得你的名字,不记得你做过的事情了。”
“咱们曾经很熟,熟得……都快糊了。群妖之地没意思,以后我带你去江南,在那里你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凡人,他们的痛苦和快乐你都得见识一下。”
左流英点点头,目光转向篝火,不想再说话了。
杨清音没事找事,将禁制又加强了一遍,悄悄试用了一下洗剑池水,觉得帮助很大。
她看到高伏威一直像木头人似地站在那里,想起了他提供的记忆,“你和那位宋小姐最后怎么样了?”
“啊?宋小姐……哦,你是说她。”高伏威如梦初醒,“她嫁给了一名官吏,生了两个小孩儿,然后在三十一岁那年生病去世了。我们是凡人,命运无常,所以天生就有独特的本事,情感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用不着特别努力就能……斩缘。”
高伏威呵呵笑了两声,那段记忆好像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杨清音只想知道一个结局,发现还不如一无所知。她转身准备走开,高伏威却突然发怒了。
这阵怒火来得颇为突兀,事前没有一点预兆,连高伏威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就是要发怒,根本不受控制,如果不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觉得自己会被憋死。
“为什么?”他大喝道。所有目光都转过来,尤其是杨清音,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有一点恼怒。
“道士就不是人吗?非要将七情六欲斩得干干净净才算厉害?瞧瞧你们,爱情才刚刚开始,就急急忙忙地要将它斩断,你们、你们简直……愚蠢、不可理喻。什么巩固痛苦、斩缘度劫,都是骗人的鬼话!”
“我艹,老子快要气死了。慕行秋,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爱到最深的时候会愿意付出一切?灵王……灵王为了你根本没想度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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