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母后, 您信我!您信我!!”
耳听母后要将她软禁在飞鸾殿,非准不得出,容华公主急得要掉眼泪,连声恳求,却见母后始终不肯松口,依然命她回飞鸾殿好生反省, 心中委屈气急, “我说的都是真的, 所有事情, 今夜的, 还有之前的, 我都已经对您说了!!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您的女儿, 反而去信一个外人?!!”
太后见容华公主到这时候,还称阿蘅为外人,语气还如此质问蛮横, 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再想她今夜以及从前所谋, 心中更是失望难受, 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容华公主见哀求母后无望,又紧紧牵系着皇兄的衣袖,哀声恳求道:“皇兄,你信我,温羡他胡说八道, 有意毁我清誉,楚国夫人是在故意包庇她的兄长,就算她真是辜先生的女儿又如何,我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我和皇兄一起长大,皇兄你该信我啊!!”
皇帝本就正因温蘅,暗暗心神大乱,又从妹妹口中听到她,心海涛澜更是惊迭,他强抑心神,望着泫然欲泣的妹妹,沉声道:“你不仅今夜行事悖逆大胆,素日行事,也多有不当之处,是该如母后所说,好好反省,回飞鸾殿去,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学着静心养性,什么时候知错了,改了性子,母后自然会消气,解了你的禁足,去吧。”
容华公主何时被母兄如此对待过,心中更是委屈,对温氏兄妹,怨恨更深,她还要再努力为自己辩解,还要再苦苦哀求,但心中有事的皇帝,已不耐再听,微摆了摆手,示意御前掌事姑姑云琼,携几名侍女,强行送公主离开。
殿门沉闷地一声响后,低低的啜泣声,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声远去,玉鸣殿内,恢复平静,太后暂压下对小女儿的失望痛心,继续关心阿蘅腹中的孩子,问太医道:“胎相如何?可都安好?”
这问题不难回答,无需思考,郑太医轻松回道:“回太后娘娘,楚国夫人腹中孩儿安好,只是楚国夫人本人,身子骨有些弱,又像有心事滞堵,气结于心,无益于安胎,望楚国夫人平常宽心些,日遵医嘱,多食用些进补之物,这对楚国夫人以及腹中胎儿,都大有裨益。”
太后听了忙对温蘅道:“快听太医的话,别再担心了,你兄长不会有事的,哀家向你承诺,你且放宽心,什么也不要多想,好好养胎就是。”
温蘅得到太后的亲口诺言,才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安心下来,今夜之事,一波接着一波,真叫她身心俱乏,累到了极点,但在这种种惊惧疲乏外,她想到自己腹中竟有一个小生命,已悄悄藏陪了她一月有余,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头升起,令她忍不住伸出手去,隔衣轻|抚了抚腹部。
太后看阿蘅这样,了然一笑,当年她初初得知自己有孕在身时,也是这样呢,只是,那不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也不是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而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好白日,早春风暖,柳莺轻啼。
她在那之前几日,不知何故,气虚乏力,卧床休养了两日,至那日,方有力气下榻,鹤卿携她在早春柳堤漫步,说有礼物相赠,却两手空空,她笑他诓人,鹤卿却说,他早将礼物赠出,说着笑指了指她的腹部。
原来数日前她气虚问医时,大夫即已诊出喜脉,只是被鹤卿瞒了下来,等在这里,给她一个惊喜,她当时也如阿蘅一般,不敢相信自己腹中真藏了一个小生命,心中升起一种奇异而又美妙的感觉,忍不住伸出手去,隔衣轻|抚了抚平坦的腹部。
鹤卿笑着问她,这礼物可还喜欢,她笑而不语,只是攀折了一支鲜绿的新柳,作为回礼,赠予鹤卿。
柳为“留”字,她要一世留在鹤卿身边,也要鹤卿一生一世,都留在她的身边,还有腹中的孩子,以及以后的孩子,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可她与鹤卿的一生一世,是那样的短暂啊,鹤卿甚至没能亲眼看看他送的“礼物”,就那样仓促地离开了人世,她原以为,她失去了一切,有关鹤卿的所有,好在上天庇佑,时隔多年,将她的“礼物”,还给了她……
忆起旧事的太后,忍不住双眸泛红,她温柔地抱住身前年轻的女子,轻声道:“什么都别担心,有哀家在呢,哀家护着你,你看重的人,哀家也帮你护着,安安心心的,这一世,都安安心心的。”
今夜这上元夜,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一刻能叫人安心消停,折腾了大半宿,事情终于平定下来,其时天色已近凌晨,温蘅向太后请辞,太后叮嘱沈湛照顾好阿蘅,目望着他们夫妇与背着温先生的温羡,在将明的天色中,渐渐走远。
喜忧参半的太后,也是满面疲乏之色,皇帝亲自送母后回慈宁宫安置,而后屏退诸侍,只留郑太医在旁,边徐往前走,边轻声问道:“……楚国夫人的身孕,真是一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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