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末将没有法子多想,就记得被他捡走了。捡去的路上又睡过去人事不省,再醒过来就是在房子里。”
关宪回忆着:“他救了我,开始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我一碗粥,那粥可真难吃,也不知道里面都放了啥,不过末将快饿死了,有毒也得吃下去做个饱死鬼。不过还行,吃了以后好好的,也没拉肚子。”
初月晚猜这多半就是他以后的师傅了,没有追问,只是听他讲。
关宪接着说:“那时候末将年纪不大,而且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在海上见不得几个人,突然遇到一个救我的,那是感激涕零啊。于是末将就求他收下末将,为他当牛做马。”
那救了他的人看起来年纪不上不下,关宪以自己打小见过的人为参照,估摸三十左右岁。但此人长得没什么特点,要形容的话……根本就是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皮肤黑黑的十分粗糙,体格有筋骨,却没有一丝丝的肥肉,明显是个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
唯一不像本地渔民的地方在于,他很高。
这附近居住的人很少有长得那么高的,关宪那时年纪小,估摸了一下居然才到他的腰。待那人一站起来,不禁有点震撼。
“我不要没用的小屁孩。”那人拿走他吃剩的空碗,扔下一句话。
“我才不是没用的小屁孩!”关宪跳下床想和他理论,结果身体还没恢复,刚一落地就趴在了地上。
那人回头冷冷一笑:“有用?拿你擦地吗。”
关宪不服气,努力地爬起来,那人已经放下碗走回到他的面前:“舍你一碗粥不值得你当牛做马,你最好还是回家去。”
关宪想到家,忽然没有了底气。
“我父亲……”关宪害怕了,他知道父亲凶多吉少,落到大海里的结果多半是葬身鱼腹,自己这样的只是命大。
可是他确实想回家看看,即便家里可能已经不再有人。
“那我以后还能回来报答你吗?”关宪问。
“你活着就是报答我了。”那人说。
关宪于是就走了,出门的时候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地方,想要记住回来的路。可是这附近居然只有荒无人烟的浅滩,看不到多一户人家。他走了很远,快天黑的时候才看到渔船的影子,依然没有人。
他实在没有地方落脚,就寻了一艘没有人的渔船进去歇息一晚。夜里海浪声越来越大,恍惚听到船板外面有低低呜咽的声响,他有些怕,可常识告诉他那是海风穿过甲板缝隙的呜鸣。
他想着出事那日自己和父亲上船的时候,大大的太阳烤得人像要被烧焦,海上风平浪静,是难得的好天气。父亲说,最近这一带海盗猖獗,今天要去远一点的地方避开侵扰。
若是自己拒绝这个提议就好了。
顶多就是被打一顿,平日里自己调皮,挨父亲的打挨的还少吗?有什么大不了。
总比现在……
“小子……”
关宪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急忙回头:“阿爸!”
“小……子……”
“阿爸!是阿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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