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宪讲着讲着,停了下来。
初月晚正听得入迷,这经历真如传奇一般,令她浮想联翩。为何偏偏讲到这惊心动魄的地方停下来,她有些不解。
“后来怎么样了?”初月晚问。
关宪露出遗憾的神色:“末将去了镇上的衙门,末将将海盗的事情说了,可是正如师父所料,他们并不想插手。”
那官老爷看着帘外暴雨,说:“既然现在还没渡海离开,那便是跑不掉了。”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深沉的目光令关宪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在他人预计好的图纸上。师父会去迎击海盗是必然,会有人向衙门求救也是。
“你知道海盗为什么没有到镇上来吗?”那面生的官老爷对关宪说,“你知道。”
因为有师父阻拦他们,他们是不会侵犯到这里的。
所有人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已经有人阻击贼寇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去呢?
一个有着案底的罪犯,受罚被流放到边远的南境,他为了将功赎罪和人身自由,接受了官府的收买,成为一个专职的杀手。他是一个赌运极好的赌徒,拿一吊钱可以赢两吊回去,见好就收,从不贪心。正如他对这荒唐的命运一样,他拿着自己的命去赌别人的命,每一次,他都会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他的生死,轻如鸿毛。
贼人不打到眼皮子底下,高坐堂中的人不会从美梦中惊醒。风雨不击垮楼台,那笙歌燕舞便不会休止。
任何朝代皆是如此。
关宪觉得那官老爷是个顶坏的人,他见死不救之后,还给关宪揭开了师父巨大的秘密,试图用不堪的过往喝退这个年轻的追随者,用无情的嘲笑贬低那个多年以来被关宪视为启明星的恩人。
可是关宪没有一丝丝的动摇。
或许师父曾经是一个罪人,但是他来到这里以后,杀的一直是恶人啊!
就像村子里普普通通的被牵连的人们一样,他们是罪人,可是他们并不一定是坏人。
反而是那些恶事做尽却没有受到任何惩处的人,光鲜的面具下是已经沦落为野兽的嘴脸。
“把他抓起来。”官老爷指着关宪命令。
抓我?没门儿!
关宪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趁着那些衙役冲上来的时候灵活地往下一蹲,泥鳅似的从他们之间的缝隙里滚了出去,拔腿便往来时的方向跑。
就算没有一个帮手,他也要继续与那个人并肩作战。
他很快甩开了追兵,暴雨将路冲得泥泞,他早跑断了草鞋,赤着一双脚踉踉跄跄地赶回去,他筋疲力竭却不肯停下,跑到腿都软了,仍喘着气一步步往那边挪。
海盗没有来镇上,说明师父还在船上牵制着他们。
也或许,师父已经把他们都杀光了,他不喜欢那个镇子,所以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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