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手吓了一跳,揉揉眼睛再看,那颈上分明光滑晶莹,圆润如玉,哪里有半分瑕疵?
真天是不是真见鬼了?大老远给带到这古里古怪的地方来,净遇些古里古怪的人,六只手大摇其头,前面小拂回头瞪了他一眼叫道:“看什么呢,快走!”
六只手连忙赶上,前面现出几间草庐来,当中一间门口步出一个,这人一身儒袍,头束白巾,面容青秀,拱手笑道:“贵客降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快里面请!”
六只手肚里暗笑,刚刚来时,还是贼啊强盗啊,现在一句雅客到,居然就成贵人了,世事之难料,可见一斑。自然面上装得不动声色,一样拱拱手道:“在下六只手,忝居太傅之职,冒昧来此,见谅见谅!”做了几天的大官,其它的没长进,说起客套话来,倒是熟练了许多。
那人哈哈一笑,延手请入,刚刚分宾主落座,里间草门吱呀一响,转出一个人来。六只手闻声转头一看,一蹦多高,欢叫道:“是你啊,哈哈,还记不记得我?就是怀孕的那个啊!”这话说得搞笑之极,那军爷与二童子一齐愕然向六只手看来,这人也不知什么毛病,净出惊人之语。
六只手不管这些,紧走几步冲上前,忽觉不对,自己明明迈了好多步,可低头一看,居然仍站在椅子旁边,真是中了邪了!
再看出里门的那个,跛了一足,还眇了一目,手中驻着一拐,背上驮着一葫,衣服上那些个洞洞,比之六只手上下的锦袍,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皱着眉头看了六只手两眼,那副眼神,倒与六只手初见罗喉时有几分相像。看了几眼,忽地抬头向天,嘴中喃喃,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三爷陪笑道:“先生认得此人?”神态语气极是谦恭,六只手叫道:“当然当然!怎会不认识!乌角先生左慈左元放啊!”
自里间出来的这人,居然是鬼王嘴中的仙人左慈!
左慈看了会屋顶,不知想起什么来,再瞪了六只手一眼,嘴一歪,冲里间嚷道:“老家伙,算你狠!”怒冲冲又横了六只手一记,嘴里骂骂咧咧,出门而去。
他刚出门,六只手突然发现,自己这下明明没迈步,居然人已到了草门门口!愕了一愕,急跨出门叫道:“老神仙!左神仙!老左!”任他无何乱叫,哪里还有左慈的人影?
三爷自门内紧跟而出,直抢到六只手身前,伸头往四周看了看,见左慈已鸿飞袅袅,不解道:“太傅大人,你认的他?”他倒是老实,六只手说是太傅,他竟也不加分辨,这就叫上了。
小拂小琴相续自门内跑出,小琴不屑道:“什么太傅啊!三爷,你看看他身上这衣服!”小拂接口道:“和叫花子似的,也不知是从哪儿偷来的,三爷,和他顺便说两句,打发他走人吧!”
这话六只手倒是爱听,顿时又忘记了被左慈臭骂的不快,开心道:“好啊,好啊!不走原路回去就行啦!”
三爷回过身来,认真道:“出去是行,不过要等时机的。”
六只手奇道:“时机?难道说出去的路还时通时不通不成?”
身后两小童一齐点头道:“是啊是啊!”
六只手好笑道:“什么鬼路啊,还非得选日子?”
小拂头摇得像泼浪鼓般,没好气道:“日子倒不必选,不过得选时辰,今天小琴本来要出去的,却给你这倒霉的家伙给搅了!”
六只手歪头想了片刻,忽地一拍大腿道:“你是说那石壁就是路?”总算想起来,撞到那棉花般的石壁上,然后撞到一个人,那个人不正是小琴?
小琴扁嘴叫道:“哎呀!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完了完了,三爷啊,你和二爷这次来,老爷子本是叫我去买些酒菜回来的,完了完了,强盗!都是你害的!”忽地就抬腿在六只手尊臀上来了一记,六只手咬牙受了,谁叫自己那么倒霉,什么地方不好撞,偏要撞进这鬼地方来的?
三爷忙阻止道:“小琴休要无理!这位可是雅客!”
小拂翻个白眼道:“雅客?我随便说说的你也当真?他哪有雅啊,都俗得发霉了!”
六只手脸上一红,正要分辨几句,门内忽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两个小鬼又在胡闹?平日里也就罢了,今天二爷在,你们还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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