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山上有三条路, 中间这条最近、最直观、最通畅,但以唐家祖宗们的心性,会不会在这条路上暗藏杀机?
左边那条路略微窄些, 沿途有很多小房子, 排列似乎有某种规律。右边那条小径两侧影影绰绰像是竖着好些根石柱, 由于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楚。
所有人都望着唐缈, 认为跟着他才能活命。唐缈左看右看, 顺手一指说:“走中间!”
大家集体反对。
“不行不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左边左边!”
“还是右边看上去妥帖!”
于是大家又征询淳于扬的意见,后者说:“那就左边吧。中、右两条道路旁都没有建筑, 而左侧道路两旁有建筑物,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沿路查看, 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这倒是个好建议, 一行人往左走去,不多久就听到叮叮当当的水声, 原以为遇到了地下河流,结果走近了一看,发现是个小湖。
水是喀斯特山洞的生命源泉, 洞中常常会出现小水池,几个水池连在一起便形成地下湖泊甚至河流。由于石头中的碳酸钙成分, 那些小湖小池的底部都呈现白色, 水质也是乳白色,漂亮得像奶汤。
水池上方悬挂着许多钟乳石柱,大的垂到地面, 小的不足一尺,那是大自然在幽暗中埋首雕刻亿万年的作品,形状虬结,线条崎岖。
钟乳石上有无数水滴不断滴落小池,雨花四溅,仿佛身处水帘洞内,四周叮咚作响。
一看到水,大家顿时觉得饥渴难耐,争先恐后跑过去,想喝却又不敢,齐刷刷地望着唐缈。
唐缈说:“这也要看我?你们喝啊,这水不就是矿物质含量高一点,喝多了得结石呗。”
“你先喝一口。”离离说。
唐缈心想:得了,我还成试毒的了!他趴在池边喝了一口水,咕咚咽下,咂咂嘴说:“没事,挺好喝的。”
周纳德又说:“你喝的不算。淳于扬,你再喝一口。”
淳于扬才不听指挥,意思是你爱喝不喝,少他妈烦我。
唐画摸索着上前喝水,司徒湖山也熬不住了,想来没事,他便用手掬着水,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离离和周纳德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见他没死,才放心喝水。
空腹灌了一饱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稍微动弹便哗啦作响。想到六个人被关在地下,手边却没有一粒干粮,就算不互相猜疑提防,也不能保证活到明天,越发觉得丧气。
左边的台阶小路也是用月白色长石铺成。由于角度的缘故,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便已经看不见中间的那条大路,视线中只有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
这样庞大的地下工程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工,唐家从咸丰时期从蜀中这里以后,必定也经过百年的苦心经营,才能达到如此的规模。
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比地面上的要小一些,每一间单独成立,绝大多数是一层楼的坡顶房,偶尔有两层小楼。房子通常有一扇门,一扇窗,透过门窗往里看,里边摆放着石制桌椅。
沿路看了三四间小屋子,格局都一模一样,而且霉味很重。洞穴深处空气不流通,湿冷难捱,其实很不适宜住人。
这条路为“之”字型,沿路没有任何阻碍,当平静无波地走到第二个拐角时,眼看距离山顶只剩下三分之一,大家的警惕心都变淡了。
离离又说:“哎,都别光走路啊,找找金子啊,说不定就藏在哪个小屋子里呢!”
其余人一笑了之,心说唐家的人又不是呆子,怎么会把黄金放在人人都能看见、能进入的地方?
离离已然来劲,顶替唐缈跑在第一个。她闯进最近处一间屋子,突然哇一声大叫起来,连滚带爬往外逃,那台阶原本就有些陡,她不出意料地一脚踩空往下滚去,被淳于扬和唐缈挡住。
“僵尸!有僵尸!”离离大喊。
淳于扬啼笑皆非:“这里又不是古墓,哪来的僵尸?唐缈,我们一起去看看。”
但唐缈已经吓跑了,而且跑到了台阶的最底下,站着不敢动。
他这一下去,其余人也呆不住,已纷纷跟下去。
司徒湖山跑得最快,嘴里却不停说着现成话:“哎,唐缈,你怕什么呀?就算那儿有僵尸,也是你们家的祖宗啊!俗话说是亲三分向,断理不断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念旧情啊?”
唐缈叉腰喊:“去你妈的表舅爷!赶紧换条路走吧,还是走中间!”
也只有淳于扬和唐画还留在原地。淳于扬无奈摇头,带着唐画走进那间据说有僵尸的屋子,结果搭眼一瞧,哪来的僵尸?不过是一张画得不太逼真的人像,和唐家祖宗祠堂里挂着的那些差不多。
看来离离也吃一堑长一智了,过去她大闹祖宗祠堂,用鞭子把牌位抽的七零八落,如今吃了些苦头,倒害怕起一张画来,环境果然改变人呐。
“原来是幅画。”淳于扬喃喃说,“我听她说僵尸,还以为唐家人用福尔马林泡尸体。”
他扫视那幅画像,忽然明白离离为什么将其误认作僵尸,因为画上的人穿着清朝的补子服,这是港产僵尸电影的标准打扮,加上屋内光线太暗,难免叫人产生联想。
从补子上绣的鸳鸯来看,画中人是一位四品文官。他白发白须,眉目疏朗,面容严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反正当年的画像也不是以“像”为标准。
此人有名有姓,有生卒年月,均都题在画的右下角。可能因为洞中湿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文字墨迹已经湮开,糊涂一片,好在不碍事,反正大家知道他姓唐。
他走出屋去招呼其余人:“都上来吧!不是僵尸,只是一张画像!”
“有毒没有啊——?”司徒湖山远远地问。
淳于扬便返回观察。以防万一,他将手伸在背心里,隔着衣料去摸那幅画,没觉察出什么,又掀开看画的背面,也没什么。
几个人退出屋子,继续往台阶上爬,没走几步又发现一间挂着画像的屋子。这屋子的位置尤其巧合,正好在“之”字型台阶的第二个拐角上,不偏不倚,连一寸都不差。
屋里的画像是唐竹仪,和祖宗祠堂里那张遗照略有区别,画上他穿着长袍,而照片上他是穿着西服的。画其实不太像,但那温和内敛的神韵就是他。
画像后面的则是一只中等大小的天青色罐子,形状温婉圆润,样式朴实无华,盖子和罐体严丝合缝。这应该是一只龙泉窑的青瓷,南宋或者是北宋的,虽比不上宋代五大窑汝官哥钧定,但也算得上是一件品质上乘的好东西。
唐缈对什么窑什么瓷没兴趣,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罐子盖,发现里面根本不是骨灰,而是两束短发。
司徒湖山把脸凑了过来看,唐缈问:“表舅爷,这是唐竹仪的头发吗?”
“可能吧。”司徒湖山说,“估计又是唐碧映留的念想,唉,怎么没人这么想我呢?”
唐缈说:“表舅爷,马克思应该挺想念你的,早就该把你召唤去了,但革命导师还没排好座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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