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死得可快了,便宜了他。”唐好问,“缈哥哥,是不是你杀的?”
唐缈摇头:“他喝了山脚下小池里的水。”
唐好恍然:“哦,那的确应该死,那一池子水毒得很,姥姥的蛇成天在里面洗毒牙涮鳞片。”
“你说什……”唐缈恶心得浑身哆嗦,扭头就呕,把胃里仅剩的一点儿酸水都呕出来了。
唐好问:“怎么了?”
“……你、你们先走,我马上来,有点小情况。”他手撑洞壁,垂头丧气。
淳于扬又同情又好笑:“没事,让他缓一会儿吧。”
怕蛇的人也喝了蛇的洗澡水,能不呕吗?
继续行走,小田拍了拍淳于扬的肩膀,说:“放我下来,前面就快到尸体处了,我还是不能靠近,就在这儿给你们压阵。”
唐好听见,又要从往大家脸上身上抹血,结果一看塑料袋,里面基本已经空了。
“啊……”她有点儿慌,“表舅爷的血快没有了。”
淳于扬知道,因为当时接的就不多,司徒湖山的血绝大部分都流到地上去了。
“你们在河道里没省着点儿用?”小田问。
唐好说省不来啊,如果没有足够多的蛊血,弩张虫不会把尸体让出来的,其实按道理每具尸体都要塞两三只带血蛊衣才行,我们已经算运气好的了。
小田发了愁:“那怎么办?”
唐缈从身后赶到,把雪白的腕子递到三人眼前,一脸慷慨:“喏,现成的血库在这里,想用多少用多少!”
淳于扬皱眉问:“你干嘛?”
“你们割呀!”唐缈说,“不是要带蛊的血么?唐好说过那蛊是遗传的,我的血里面肯定也有蛊呗,赶紧用,我不小气!”
唐好抬头望了他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哥哥,我说弩张蛊会遗传,也是在家族内部遗传,得有血缘关系才行。”
“什么意思?”
唐好说:“你还是把手给我。”
唐缈递过手去,唐好翻看他的指甲,说:“一个人体内只能有一种蛊,否则两种蛊打架,那个人不用几分钟就死了,况且后一种蛊也进不去。你来看我的指甲。”
她伸出手来,在头灯照射下只见指甲盖基本呈现健康的粉色,只靠近肉处有一个黑点,不细看根本察觉不了。
唐缈惊疑地望向她的脸,她笑了笑:“你可能一直都没注意到,画儿的指甲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她是脚趾甲上有黑点。咱们三个体内的蛊叫做‘缠丝’,都是姥姥分出来的东西,她给你的多些,给我和画儿的少一些,这种蛊就是为了控制家里的虫,没什么厉害的,时间久了还会反噬。”
唐缈的脸色有点儿发白。
唐好苦笑:“哥哥,你还没明白吗?既然姥姥能把缠丝蛊给你,说明你体内原先是没有蛊的,当然更没有弩张,现在看来,你、我、画儿,姥姥,咱们四个跟唐家都没有血缘关系。”
“什……”唐缈目瞪口呆。
“不可能啊!”他叫道。
“怎么可能呢?我爸从来没说过啊,那他和我姐姐也和唐家没关系?”
唐好说:“应该也没有,他们……”
唐缈扶着脑袋打断说:“等会儿等会儿,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这个情况我之前没考虑过!”
“再冷静一分钟,一分钟就行,冷静,冷静,静静,静……”
“……”
“没事儿,我想得通……”
“多饶我半分钟……”
“再加十秒……”
“……”
突然他抬起头:“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蛊血,我们怎么处理剩下的两具尸体?山上大屋里还有弩张虫的吧,我们怎么突破出去?咱们这儿四个人,洞顶有唐画、离离,还有田姐夫,没有一个人跟唐家有关系,老唐家没人了!!”
“有人。”淳于扬把手臂伸了出来,“割吧。”
唐缈转头,骇然地瞪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淳于扬说:“小田,你来弄,他们两个都不敢下手。”
小田也一脸震惊,但反应比唐缈小些:“淳于你……”
淳于扬说:“我妈妈姓唐。”
“这……”小田问,“淳于,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呀?”
淳于扬无奈:“这有什么可说?我祖父那么喜欢和你聊天,好像也没吐露过一个字。”
他面向唐缈:“你梦里的那场游|行,是发生在1940年3月的汪伪政府还都仪式,地点的确在南京,你看到的人群中扛着的大幅中年人画像就是汪精卫,姥姥和家主就是在这场仪式之后刺杀了我的外祖父唐柏仪,也就是那个把弩张解药献给日本人的汉奸,没有当着我妈妈的面,你可以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外、外祖父……你妈妈……”唐缈有点儿语无伦次。
“我妈妈并不承认有这个父亲,但是血缘便是血缘,不认也无济于事。我与司徒先生虽然也隔了一辈,但我的血也不至于全无用处吧。”
淳于扬掏出刀片,招呼说:“小田,来呀。”
小田犹豫着不动。
淳于扬等了片刻,说:“算了,我一手操作吧。”
他要摘唐缈背上的包,唐缈闪了一下,抬头瞪着他,眼睛里满是寒光。
他装作没看见,说:“把包里的生肉给我。”
“我去。”唐缈说。
“别开玩笑,你去是送死。”
“你骗我?”唐缈说。
淳于扬顿了两秒:“没有。”
“先前骗我?”
“……嗯。”
“耍我好玩?”唐缈问。
“……”
“耍我好玩?”唐缈提高声音。
“不好玩。”淳于扬。
“不好玩为什么还耍?!”唐缈怒吼,“我问过你多少次了?我问你那块金表,问你东郊梅花山,问你特务,问你梦里那场游|行,你哪一次跟我说了真话?!”
“包给我,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你想怎么发作都行。”
唐缈三下五除二地摘下背包扔到他怀里:“拿走!!!”
边上的小田和唐好都想打圆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